“未婚先孕?”
“是。”
江槐勾起唇角,眼底却一片荒芜。
“不止是未婚先孕,我妈怀我的时候,才17岁。”
程清手中的动作停了,江槐想接过毛巾,却被对方制止了。
“我来。”
“不要勉强自己。”
江槐语气坚定地开口。
“我要说,你听我说完。”
“你之前说过,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是啊,在演戏这方面,人人都夸我天赋异禀,可事实是,遗传的基因如此强大。”
“我的生父,黎骁,国内最年轻的三金影帝;我的生母,江嵋,险些成为国内第一位三金影后。”
程清闻言有些怅然。
“恩师她本来可以如愿以偿的。”
“我没有说你德不配位的意思,你比谁都有资格成为国内第一位三金影后。”
江槐认认真真和她解释。
“我知道,但这份荣誉,本应属于她。”
“我看过拿去参选的影片,如果能够上映,必然会成为影史浓墨重彩的一笔,再创经典。”
“可惜了……”
出轨门风波席卷,黎氏家大业大,眼里容不下沙子,哪里会准许江嵋继续在大荧幕上活跃,被封杀和强制退圈成为了恩师最后的结局。
当年可以拿奖的《赤道》,被永久封存,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你信吗?”
江槐眼眶红了。
“我不信。”
可是不信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年程清也才15岁,入圈仅一年,因为在社交平台发声维护恩师,反而招致了更多的谩骂。
认识的,不认识的,路人,黑子……
而媒娱就像闻到骨头香味的野狗,迫不及待地扑向她们,发了狠地撕咬,巴不得啃噬殆尽。
她只好去求母亲。
她想要一个真相,她想还恩师清白。
向来对她有求必应的母亲却摸了摸她的头,叹息中满是无奈。
“你还小,还不懂。”
“黎氏,我们得罪不起的。”
这句话在小小的程清心里扎了根,长大以后,她才明白。
娱乐圈也分三六九等,也会比谁的背景更强,谁的手段更硬。
但再怎么比,众人都知道。
黎氏就像是一颗参天大树,在这个地方生根发芽,结了无数的果。
亦产下不少毒瘤。
但无论是应家、陆家,还是程家。
都承过对方的恩,蒙受对方的荫蔽。
究竟要如何撼动?
没人知道答案。
也有不怕死的尝试过,最后结局惨烈,目不忍视。
鸡蛋碰石头的事,再没人敢做。
程清也试着谋划过,但她代表了程家,就注定不能任性妄为。
独身纵拥七分勇,难抵心头万点愁。
顾虑拖着她,迟迟无法出手。
“我也不信。”
“就是这样一盆脏水,泼到母亲头上,被封杀后,她不是没有挣扎过,结果呢,直到患了抑郁症,她才决定放弃这个她深爱着也痛恨着的职业。”
程清嘴微张,她从没有想过,当年这件事,会给恩师带来这么大的打击,还一直天真地以为,对方只是暂时退圈,外出疗伤。
成年后才意识到,对方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笑眯眯地喊她“小清”,不会再教她演戏,夸她聪明。
“程老师,你知道吗,我本来能以更好的姿态与你相遇的。”
“嗯?”
为女朋友敷完患处后,程清没有起身,依旧蹲着,抬头望江槐,用最认真的姿态倾听。
“大一的时候,有位名导邀请我去拍电影,我拒绝了。”
“《梨园惊梦》?”
程清想起来了。
“你知道?”
“贺叔跟我聊天的时候,无意间提起过这件事。”
“为什么答应又拒绝?”
程清唯一没想明白的就是江槐因何后悔。
“我妈不愿意我进娱乐圈……”
“当时我把这件事告诉她后,她以死相逼,我没有办法。”
程清实在是想象不出昔日待人和气的恩师,竟会有如此偏执的行为。
“我恨她。”
“她……”
她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