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冠冕堂皇的说辞会不会只是借口?其实并非关心自己是否介意,而是徐闯介意——他无法接受和同性发生关系,所以假意敷衍,以此来粉饰太平。
当天晚上徐闯真的没有进屋,洗漱之后在门口问他还要不要起来,不起就关灯了。
霁雨晨很克制的没提要求,心想他爱睡哪睡哪,自己独占一张大床,还乐得舒坦。
然而事实上他也没那么舒坦,霁雨晨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自己睡,暖和是暖和,可就是觉得空荡,前后左右只有冷硬墙壁。
外头冷风呼啸,树影斑驳投在窗帘上,张牙舞爪像是鬼故事里的树妖。霁雨晨把自己蒙进被子里,扑腾着翻了几次身,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之后的几天两人都没再提那事,徐闯被叫去镇上的派出所做了笔录,没带九儿一起。
他给警察同志的说辞是九儿被吓坏了,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警察同志很是理解,也同情当事人遭遇,叫人好生休息。
他们简单通报了案情:以酒店张某为首的犯罪团伙是一起跨国人口拐卖案的关键分子,目前已捉拿归案,正在清查上下游涉案人员。那个叫王峰的,前科累累,刚从监狱里出来没多久,这次又要回去。
来做笔录的警察是市里下派的专案组人员,徐闯没见过,只在结束后碰巧遇到当初帮他们登记失踪报案的民警同志。
对方问过来龙去脉后得知受害者身份,感叹世事无常,安慰了好些才把人送到门口。
徐闯询问寻人的事有没有进展?民警摇了摇头,说再帮他使使劲,有信儿跟他联系。
回去的路上徐闯一直在想,九儿以后会怎样:如果找到亲人他肯定是要回家的,从此两人天各一方,或许想见面都是奢侈;可如果找不到呢?
徐闯生出些侥幸心理,猜想如果找不到,九儿的记忆也回不来,他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待在这儿?留在自己身边?
他知道这种猜测并不道德,也空无益处,可却无法抑制的期待,设想两人一起生活的画面
另一边。
霁雨晨憋了两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本想找人好好聊聊,说明自己不介意,叫他也不用放在心上,两人大可以想从前那样相处,一次意外不会改变什么。
可徐闯避讳,甚至连眼神也可以躲闪,好像自己是什么不祥的东西。
霁雨晨一来二去也没了耐性,索性随他不咸不淡的过,走一步看一步。
徐闯去镇上那天,午后风和日丽,是难得的舒服日子。院里传来敲门声,霁雨晨嫌冷,隔着窗子喊:“谁啊?”
进来的人不高,应该说是个小不点儿,拎着袋橘子,扶着门板喊:“大力哥哥,漂亮哥哥,你们在家吗?”
来人是李顺,穿了件深蓝色的小棉袄,带着毛线帽,一张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霁雨晨隔着窗户瞧见人影,立马跳下床,披了件外套跑进院子里。
他在屋里穿的少,因为不喜欢穿袜子,平日都窝在炕上,用被子捂着脚。这会儿着急,光脚蹬上鞋便跑了出来,冷风从四面八方往衣服里灌。
霁雨晨跑到门口打了个喷嚏,捂着衣服问:“你怎么来了?自己来的?”
小家伙点点头,拎起手里的袋子,说来给他送橘子。
霁雨晨拉着小不点儿跑进屋,蹬了鞋窝回床上,让李顺上来坐。
小家伙穿着外衣,瞧着找了脚边的位置,抱着一小袋橘子乖巧的坐在那儿。
霁雨晨爬过去帮人将外套脱下来,伸手捂了捂通红的小脸蛋,冰凉凉的。他拍拍自己旁边,“你坐这儿来~”
李顺听话的挪窝过去,从袋子里拿出两个橘子塞到霁雨晨手里,问大力哥哥怎么不在?
霁雨晨撇撇嘴,心想他不在正好,在也像个木头,问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
他随手抹了把,也不管干净脏的,拨开橘子皮揪了一瓣塞进嘴里。酸甜汁水溢满口腔,在这寒冬腊月里显得清凉又舒爽,霁雨晨笑道:“谢谢!真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