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出来时还喘着气,直到下台之后林堂春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恐惧,慌乱和后怕毫无顾忌地如藤蔓般爬上他的后背。
他几乎感觉到快要窒息,弯着腰不停的呛咳,荣清被吓得不轻,赶紧帮他顺着后背,“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林堂春虚弱地摆摆手。
荣清有些心疼:“你说你,非要逞能。其实周洄被政府放出来是必然的事情,不过早晚罢了,何必为他冒这么大的险。幸亏那边按时发了通告,要是没赶上,你的职业生涯还有以后吗?”
林堂春知道他的本意是好心,按理来说这个冒险应该在宋寻获奖和唐允宁给他发了消息那一刻就停止,但是他不甘心,他不想让周洄再等,也不想让自己再等。
荣清扶着他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坐下的时候仿佛也喘了一口气,“照你的脾性,小春,你没和周洄说你获奖的事吧。”
要是周洄知道林堂春会出现在领奖台上用自己的荣誉为赌注换他出来的机会,恐怕会在最一开始就斩断这个念头。
林堂春沉默着没有说话。
荣清却说:“挺好的。”
林堂春转头看向他,有些不解。
“我是说,你们俩现在这样,挺好的。”他笑了笑,“毕竟爱一个人,就是要为他赴汤蹈火,不是么?其实从前你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只是现在戳破了窗户纸,未来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模糊不清。”
他的语气有些惆怅和惘然,林堂春猜测应该是与他和郑天忆最近的关系有关,不过荣清不主动说,他也不会多去过问,也许让他们两个人自己消化是最好的。
他笑了笑,嘴唇还是苍白的:“荣编,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们聚在一起再吃一顿大餐吧,像夏天那时候一样。”
荣清本来还深陷于自己给自己设的心理困境中,听到这么突然的话题一愣,不过还是下意识答复:“好啊。”
他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等内场的风波稍微平息了一些,两人才喘了一口气给宋骄宋寻等人发消息报平安告别,走到外头的时候,一股冷风忽然呼啸而来,吹得树上的落叶哗哗掉,迎面是刺骨的凉。
林堂春有些恍惚:“荣编,文州的深秋有这么冷过么?”
荣清似乎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冰冷惊到,缓缓突出一口气,竟然能凝结成透白的雾气。
他把手揣进风衣口袋里,看着枯黄的树逐渐要变成犹如新生般的赤裸裸一条,像初生的婴儿,也像行将就木的老人。
半晌,林堂春才听到他叹息般的一道声音:“小春,冬天到了啊。”
__
接周洄回家的那天,是林堂春消磨半生都忘却不掉的回忆。
所有事情都如林堂春和唐允宁想象中发展,如今周洄也终于被提前释放,一切向好,林堂春本应该是高兴的。
可是他站在监禁所的门口,就算穿着毛衣戴着围巾,也依然僵冷得动弹不得,甚至于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后大脑依然像被冻住了一般一片空白。
周洄明明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变,眉眼锋利,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沉稳中藏匿着外人无法察觉的温柔。
他走出来的一瞬间就看到了站在大门旁边等候的林堂春,本来很是温情的场面,却在他看到林堂春单薄的穿着和微红的鼻头后骤然改变。
他眉头微皱地大步走过去,牵起林堂春的手仔细摩挲:“怎么这么凉?入冬了,秋裤是不是没有好好穿……”
林堂春原本酝酿了无数感动复杂的情绪,正几乎要眼泪汪汪地等周洄走过来与他说什么,却在听到后半句时一下子破了功,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歹是分别了几天,说不上久别重逢,但也算小别,林堂春一大早起来收拾了自己,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憔悴苍白,为了显好看板正又特地没穿秋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