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晋把刀插回腰间,轻轻推开坊门四下里望了望,然后回身对裴珣道:“动作利索点儿,这个时辰更夫和巡视的该走到这附近了。”
裴珣点点头,把从吉显腰带夹层中搜到的几张小条塞进袖口,又把尸体从上到下,里里外外再检查了一遍,连靴袜都没放过,折腾了盏茶时间终于道:“好了!”
此时,梆子声已远远的传来,高晋催着众人赶快收拾好离开。
谷三娘擦净刀锋上的血迹,把陌刀斜背在背后,扶着默然不语的谷叔就要离开。谷叔却突然发力,挣开她的手,一步跨到吉显的尸体旁,疯狂的挥砍起手中的弯刀。
众人看着状若癫狂的谷叔都愣在了当场。
谷叔的刀却未停,他嗓子里发出呜呜的野兽嘶吼声,下手一下比一下狠绝,仿佛要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肯罢休。
血浆飞溅的到处都是,几人的身上、脸上也不可避免,吉显已然被谷叔分了尸,一只断手直飞了出去,正卡在敞开的门缝处。
裴子孚满眼的惊惧,脸色唰白。谷三娘看了他一眼,对裴珣道:“你们先走。”
裴珣看了看弟弟,也没再推辞,道了声保重,拽着裴子孚就跃脊而去。
谷三娘再看看高晋。
高晋摇头道:“我无事。”说罢,还甚为好心的捡回了吉显的头颅,摆到了正对坊门的显眼位置。
谷三娘看他这时候还这么不着调,也是无语。
谷叔也发泄的快耗尽力气了,他刀下的尸体已成了一滩肉泥,他自己大口大口‘呼哧呼哧’的喘息着,胳膊却还在不停歇的抬起落下。谷三娘走过去,只轻轻一拉,弯刀就脱了手,他人也委顿下来,靠在谷三娘身上闭着眼,如昏过去一般。
高晋捡起刀,把它使劲插入尸体旁的泥地里,然后跟谷三娘一起架着瘫软的谷叔遁入了夜色中……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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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破静夜的惊叫声响起,很快夜晚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此时的谷三娘已安顿好谷叔,梳洗整理停当,正燃了灯捣鼓药材。
高晋回去刚躺下不久,就被震天的砸门声叫了起来。他趿拉着鞋子满脸不爽的开了门,门刚打开一条缝,刘石就冲了进来,一把抓了高晋的胳膊就往外拖,口中急道:“大哥,快随我走,出大事啦!”
“什么事也等我把衣服穿上吧!”高晋挥开他的手,也不顾刘石在旁边急得直跺脚,慢悠悠的回了屋里,拿了衣裳慢条斯理的套着。
刘石围着他团团转,被白了两眼后也不敢再狠催,只得忙前忙后的帮着找佩刀,递靴子。
“大哥,你快着点儿吧!出大案子了!”
“急得什么!我这还在带病养伤呢!”高晋拢着腰带,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见到那场面得作何表情啊?
刘石看着还不紧不慢的高晋,推了他就往外走,“还修养!让你修养的人脑袋都被砍了!”
高晋一瞪眼,“什么?陈明府出事了?”
“呸!呸!呸!呸!”刘石跳着脚道,“哥啊!别闹了,快随我去!明府、少府都被人从床上拉起来了,安平坊的吉府死了好些人,那个对你不依不饶的安都尉也死在那了!”
高晋不再玩笑,跟着刘石径直去了吉府。这一路上多了好几队巡视的武侯,安平坊附近更是灯火通明。
陈觅带着人把安平坊几个坊门都围了起来。高晋一到,就被人直接领去了西坊门。此时坊门已大开,周遭站满了手持火把的衙役。高晋进到跟前,发现坊墙下倚靠着个瑟瑟发抖的老汉,仔细看了两眼才认出是更夫李老头,他手中的梆子也不知扔到了哪处,双手正紧攥在一起,浑身抖得筛糠一般,那脸色白得跟刷墙的白粉比起也不遑多让。
高晋好容易升恻隐之心,正预备上前宽慰两句,好叫他别怕。却被两个从坊门里冲出的人阻了路,那两人踉跄着出了门,也顾不得被人笑话了去,手扶着墙哇哇的大吐起来,看架势似要把胆汁胃液也一并吐个干净。
高晋被膈应到,一下闪出好远,指着他们问,“这是怎么啦?”
身旁的衙役脸色也没比他们好上多少,只摇了摇头道:“县尉过去看看就晓得了。”
高晋按着刀跨进坊门,这一瞬他也被眼前的景象唬得一愣。动手时黑乎乎的没觉得什么,现在这里被火把围拢,黑夜彷如被大片的火光剌开个口子,那摇曳的光亮刺眼诡魅,也映得入目的血腥断肢更震撼人的感官。
高晋在人堆儿里找到了用帕子捂脸满眼沉重的陈习善。
他上前行了礼,道:“明府,我听闻被害人在吉府,那这是……”
陈习善被他问得一哆嗦,实不愿想起那尸身的惨状,遂招手叫来仵作,让他与高晋详述。
高晋满脸认真的听着,还时不时的四处走动摸摸看看。
陈习善看着行动自在的高晋更觉心塞,对着一边满面菜色的赵宽哀怨道:“和佑啊,想我陈某为官二十载,勤勤恳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