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在这拜访?”
邓和笑道:“不奇怪,盛都就这么点大。”
盛都还小啊,光是我如今住的那片盛京区便比整个宣城还要大上两倍了。
杨修夷看着我:“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人,但他们肯定会打量你并与你搭话,你若不想见的话我……”
“正好我也闷了。”
我捡了堆糕点,抱着盘子起身:“你快点聊完,我还想去灯会玩的。”
回到楼台上,沈云蓁正趴在那,帷帽前的纱幔撩住两边,脸蛋白莹秀致,盈水的眼眸望着满城的浮世盛景。
我在她旁边坐下,晚风拂来,她的声音清冷清冷的:“蜜豆糕,我幼时最爱吃的。”
我一顿,放下咬了一半的糕点,整盘搁在了一旁。
她淡淡一笑:“你肯定想不到,我做的蜜豆糕有多好吃。”
我也笑了:“那你也想不到,我能一口气吃掉多少个蜜豆糕。”
她回头望来,笑道:“不会腻吗?”
“不会,我吃什么都不会腻,酒也喝不醉。”
“喝不醉?”她微微皱眉,“那我不知该说羡慕你好,还是同情你好,酒若喝不醉,那还有什么意思?”她抬起头,看向月亮,轻叹,“酒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醉的么,可我这么一只鬼魄,连沾都沾不得了,我都快忘记酒是什么滋味了。”
我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初九,你知道吗,人最痛苦的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得而失去。”她望向对街一家胭脂铺,“我生前最爱这些胭脂水粉和漂亮衣裳,如今却只能站在这里这样望着,我好想爷爷的心愿快些了却,我好早早的去往生。”
我低声道:“不论求而不得还是得而失去,都是痛苦的,你可知道……”
“左显“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被我及时咽了回去。
我看着那些大红灯笼,说了又能怎么样,让她知道了左显为她所做的种种又如何,还能改变什么?
她是只鬼魄,而左显是人,已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知道什么?”她偏头望来。
我跳开这个话题,问道:“你平日都回去沈先生给你设下的阵法里吗?”
“太远了。”她笑了笑,“在清规山上,离这儿坐马车都要八个时辰呢。”
“那你白日都在哪?”
“一开始藏在长安,那边有片老宅子走了水,死了不少人,我在里边呆了一阵子,虽然自己就是个鬼,那些烧死的人也从未出现,可我还是被吓的难受。后来我就找了个大户人家空置的房子,进去没几天身体便越来越虚弱,之后发现那房子里有镇邪的器物。”她自嘲一笑,“这滋味着实不好受,我沈云蓁居然是个邪物了。”
“不该这么说。”我道,“器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是正是邪该由人判断。我是个巫师,本职为驱邪,可是我视你为友,你就不是邪物。”
她微顿,回头看着我,诚心道:“谢谢你初九,这样大大方方的上街游赏于常人而言轻而易举,却是我可望而不可求的。”
“之后呢?”我问,“之后你怎么藏身的?”
“我找到了一个好去处,是酒窖。”她望向宽阔街道,“这浩浩盛都到处都是王孙公子消遣的酒楼和花楼,酒窖可好寻了,可唯一难受的就是那气味,熏得我想喝又品不到滋味。像我这样活着,真没意思。”
夜风沁凉,底下万丈锦绣红尘流光,楼上清光婆娑灯火阑珊。
我想安慰她,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沈云蓁偏头望着我。
我点头:“喜欢。”
“我一点都不喜欢。”她轻轻皱眉,“我同你说过,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二岁,那时我就在想,活不长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世道肮脏不堪,市井乡民纷攘碌碌,为柴米油盐奔波劳累,闲时得空他们也静不下心,常聚众摇扇,以嚼人口舌为乐,他们到头来求个什么?而那些达官显贵,他们之间的勾当更是令人恶心,还有盛都里的这些名门闺秀。”
我想起了左显梦里,那个住在薄烟苑打死自己丫鬟的少女。
“我那时的打算,是到了岁数便找个长生门,青灯古佛,伴此一生,可是后来,我遇上了石千之。”
“你很喜欢他吗?”
“他能让我踏实和安心。”她垂下眼睛,“可是,他到底不是将我放在首位的。”
我忍不住问道:“你说的,是当年被陷害入狱的事吗?”
“嗯。”她没什么情绪的勾了勾唇角,“是他亲手将我关入牢房的,自那之后我就极少见他,我那几个丫鬟劝说过我,可是她们不懂。”
“我也不觉得他有错啊。”我弱弱道。
“那如若是杨公子呢?如若你犯了错,他会将你关进去吗?”
“应该……不会。”
“这就是了。”沈云蓁敛眸,“可是石千之却亲手将我推入了黑暗,并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