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将孩子抱走藏起来。
若非顾及养育之恩,公子绝不会放过郑氏这对母女。
宋持砚吩咐:“多加留意敬安伯,他欠我生母的那笔账还不曾算清,他最好活得久一些。”
付叔不寒而栗,宋持砚又说:“另外寻几个商贾来。”
付叔领命而去。
眼前的光亮被合上的门带了出去,宋持砚抬手合上窗,将身侧窗口的光亮阻隔在外。
打开书桌上一带锁锦盒,盒中是块嫩粉色泽的绸布。绣并蒂莲,系带繁复。
宋持砚垂眼,冷白手指拂过并蒂莲,动作淡漠。
柔滑的绸布上似乎残存着一缕温度,不动声色侵入指尖。
他目光颤了颤。
指腹在绸布上停留了许久,他嘴角的冷笑逐渐清晰。
人跑了三个月,何来余温?
毫不留恋,只言片语都不肯留,明明她已经会写几个字。
从那本破绽百出的书册,到那几夜的温顺,她都在骗他,旁观着他阴暗的情绪,看着他为了留住她,卑劣地隐瞒一切。
她连半句质问都不曾。
为何不问,不歇斯底里地谴责他,是因为胆小?
宋持砚嘴角轻哂地勾起。
因为她不在乎,无论他如何,她都铁了心要逃。
他漠然地看着盒子里的绸布,从绸布收回指尖意欲合上盒子,但想了想,又冷声唤来仆从。
“取个火盆来。”
仆从很快端来炭盆,宋持砚拈起那一片女子的肚兜,令其高悬在燃得正旺的炭火上。
眼前闪过旧日的画面。
约一年半以前,尚在歙县之时,他曾烧过一块帕子。
炭盘的火焰不似烈火,但绸布在被灼烫过久,垂下的系带扭曲地卷起,底端亦因灼烫蜷起。
只要松手,她将化为灰烬。
宋持砚看了会,眼睁睁看着肚兜即将燃起火焰。
他忽地收回手。
手一抬,指尖松开,柔软的肚兜悠悠覆落在青年白净的面庞,炭盘留下的温度极像她的余温。
“田岁禾……”
宋持砚后背重重地考上椅背,喉间发出恨意和爱意交织的喟叹。
肚兜上慢慢地晕开两处暗色,像有雨滴落。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得檐下的芭蕉叶不住颤动,半晌后,天际乌云浓黑的暗色变淡很多。
“停了停了!”
“嘿,这雨停的可真是时候,正好下工!”院子里,铺子的工匠和伙计们说笑着鱼贯而出。
田岁禾也要回家,她的小青笋还嗷嗷地在家等呢。
半日不见,她好想她啊。
“娘子留步!”
田岁禾止了步。
是铺子里的王掌柜,王掌柜道:“近日有个皇商在应天、苏州、徽州三府寻雕工,不必去京城,只要照着他们给的图雕刻即可。这笔买卖要是做好了,说不准以后皇商打交道!我寻思半日,就交给娘子吧!”
田岁禾欣然,可想了想:“我还手生,应付不来。掌柜还是让赵师傅和宁师傅一道刻吧。”
王掌柜了然笑了。
铺子里的匠人相互排挤是寻常事,他身为掌柜会提点、约束,但东家说,为人处世之道亦是工匠所需领悟的,吩咐他在每位匠人刚来头半年不予干预,半年之后若技艺超群但与其余师傅不和,可以出手帮一帮,若技艺不行,又不擅与人打交道,只能做一些杂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