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本不该被外人闯入的地方。
裴柞雪掩唇咳了咳,他的身形清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给刮走。
黑影们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他们一边恶意地揣测这个病痨子到底有什么能耐,一边又在好奇地打量着这张生面孔。
崖底已经许久不曾来人了。
具体有多久,黑影们已经记不清了。
在这里并没有时间的观念,他们只知道一旦进入了这里就别想再出去了,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从这里逃离。
而裴柞雪是第一个,逃过了龙族的视线主动进入到崖底的人。
顶着无数道刺骨的目光,裴柞雪却并没有把这些黑影给放在眼里,他先是朝着老者打了一声招呼:“许久未曾与您见过面了,尊敬的萨玛。”
老者浑浊的眼睛看向了裴柞雪,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球竟然是一片雾蒙蒙的惨白。
他‘看’着裴柞雪,眼神一片空洞。
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老者耷拉着眼皮,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的野心变大了。”
这也是黑影们被关在这里这么久,第一次听乌布萨玛开口。
老者的声音很粗粝,喉咙就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嘶哑难听的很。
“有野心不是坏事,可你贪婪过度,欲望也会毁了你。”
裴柞雪闻言却笑了笑,他的神情很平静,宛如一张最完美的假面,让人猜不透他真实的情绪。
“我一直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在达成目的之前,野心也好,欲望也好,都是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乌布萨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不再继续开口,只是沉默地站立在原地,静默得犹如像是神龛上庄重无言的佛塑。
裴柞雪也没有继续把这个话题给延伸下去,短暂地交谈了几句话过后,他才终于把视线放在了旁边白衣人身上。
“没想到阁下在这崖底的消息也这么灵通。”
白衣人笑了,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崖底的时日无聊,总要找点乐子来打发一下时间。”
“何况我这点伎俩算什么,远不如血祖大人的心思机敏,所做的谋算把整个魔域和仙门都给蒙骗了过去。”
“可怜那魔主现在都还以为局势在他的掌控下,殊不知这魔域早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白衣人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作可惜的姿态。
然而裴柞雪却不会被这短短的几句三言两语就给挑动。
“我不明白阁下在说什么。”他垂着眸,神色淡淡的。
白衣人低下头,他朝裴柞雪凑近了一点,眼含戏谑的笑意。
“不明白?你利用霍秋心在无忧城制造僵傀,明面上她是替魔主效力,可实际呢?”
“是你向魔主提及霍秋心的体质适合当炉/鼎,也是你一手策划了她心上人的死,事后你又把制造僵傀的方法告诉她,还让她知道抽取活人的生机能复活已经死去的人。”
“一个小小的妖哪里需要那么多的生机?那些死去的人分明是变成了你的养料。”
“你很痛苦吧?日复一日被困在如此孱弱的皮囊内,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变得苍老,变得虚弱。”
“真可怜啊。”白衣人似模似样地叹息了一声。
说罢,他还打量着裴柞雪。
仿佛是想要透过这具分身看到那苍老孱弱的本体。
裴柞雪的神色沉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白衣人。
后者也不惧,他挑了挑眉,轻笑道:“说来我们还得感谢血祖大人,要不是你费心在濂珠城谋划,这崖底的封印也不会松动。”
“就是可惜了那些鲛人,与虎谋皮尚不自知,最终落得个魂魄都被永生禁锢的结局。”
“……”
“我错了。”裴柞雪缓缓开口,“阁下何止是消息灵通,这天底下应该就没有阁下你不知道的事情。”
他嘴里说着夸赞的话语,语气却透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不过我很好奇,你的意图究竟是什么?说了那么多的话总不该是为了要激怒我吧?”
裴柞雪抬起双眸,他的视线不偏不倚正好对视上白衣人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