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忌琛突然站了起来,姿态清贵,眼底却毫无温度,作揖道:“母亲,早些休息。”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全然不顾狠狠怔住的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胸口一顿,猛地哭了出来,却要保持仪态捂住唇。
“公主,公主别伤心,侯爷就是那样的性子。”春姑姑急得给她擦眼泪安慰她。
“我是要巴结孟家吗?你看看他那个样子,有要成亲的样子吗?孟家好歹也是百年贵族,嘉言身为嫡长女,美丽优雅,温柔大方,对他也好,到底哪里不如他的意!”
春姑姑迟疑道:“公主,是不是侯爷还忘不了”
大长公主含着泪眼凌厉地扫了她一眼:“别再让我听到那个名字!”她伤心的眼底泄露出极致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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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忌琛走在内院的路上,文松紧随其后,只觉得他沁着刺骨的寒意,不知在想什么,竟然连前面突然窜出来的人影都没有察觉,文松紧急一喊:“侯爷!”
来不及了,那人影已经撞进了沈忌琛的怀里,他惊动一瞬,下意识握住了来人的手臂。
任含贞惊惶地抬眼,撞进沈忌琛冰冷的目光中,吓得白了脸色:“侯,侯爷”她慌张的声音切弱弱的,娇怯的目光楚楚可怜。
“何人!”文松厉声一喝,她才猛然惊醒一般低头往后退去。
沈忌琛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你是”
任含贞盈盈行礼:“民女含贞,见过侯爷。”
含贞?何人?沈忌琛一时没想起来。
文松却记得她,厉声道:“这么晚你怎么在此!国公府的规矩都不懂吗!”
任含贞连忙道:“禀侯爷,含贞奉命进府为表姑娘待命,方才表姑娘临时召我过去帮她修补锦衣,适才正要回房,冲撞了侯爷,还请侯爷赎罪。”
这些内宅琐事,沈忌琛向来不管,文松却在旁道:“那何故如此冒失,一点规矩没有,还不去内务管家那领罚!”
任含贞低垂着眉眼闪过一丝怨毒。
沈忌琛却摆手道:“算了,你下去吧。”
任含贞惊诧抬眼,一脸天真惊喜地嫣然一笑,像是忘了谢恩,沈忌琛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任含贞眼底的天真之色逐渐消散,垂眸沉静一笑,方才她看到沈忌琛走来,想到曾经沈忌琛曾送她回锦绣楼,把心一横,赌了一把,没想到侯爷还记得她,还免了她的责罚,看来侯爷还是怜惜她的。
文松不解道:“侯爷怎么轻易饶了她?”
沈忌琛冷淡道:“她是锦绣楼的人。”
任含贞回房时,惊动了杜艳,在国公府,她们二人同住一屋。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杜艳起来喝水,随口问道。
“方才撞到了侯爷”任含贞猛地打住了话头,匆忙转过身去铺床。
杜艳已经听到了,诧异地走来,难以置信地问她:“你说你碰到了谁?”
任含贞脸颊一红,眼底藏着不明显的得意,无奈道:“方才我不小心撞到了侯爷,他身边的小厮要罚我,是侯爷救了我,不然免不得一顿皮肉之苦。”她庆幸地叹口气。
杜艳的脸色变了变,不想相信的样子:“你说侯爷救了你?”
任含贞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时候不早了,快些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口气真大,杜艳撇撇嘴,转身回自己的床,看着任含贞轻盈地上床盖上被子,心里就像是有一块石头堵着,她和任含贞交好,但听到任含贞当真与侯爷有了交集,她心里开始有了些不痛快。
毕竟见识过国公府的显赫荣华,尊崇地位,她只觉得前十八年都是白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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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任含贞和杜艳不在绣楼,岳溶溶只觉得绣阁的氛围都让她轻松了不少,不用面对任含贞的假惺惺,也不用听杜艳的冷嘲热讽,就连周工和程潜都不来了,她松弛地休息,只觉得这样日子也不错,她安心赚钱,等曲烈山减刑,弥补她内心的愧疚。
她喜滋滋地正喝着茶,就见掌柜的走了来,她忙是放下茶杯,做出认真刺绣的模样。
“别装模作样了,我都看到你偷懒了。”掌柜的闲闲道,岳溶溶嘻嘻一笑,就听掌柜的开始点名了有她,还有钟毓还有另外两个绣娘,方绣娘和王绣娘。
“你们四个,今日去玉津园,有人请你们去绣屏风,差事办的好,必有重赏。”
岳溶溶一听重赏,眼睛一亮,全然没在意“玉津园”三个字。
王绣娘兴奋道:“玉津园?就是那个从前是皇家园林,后来专门供给皇亲国戚办宴会的园子?”
掌柜的瞅她一眼:“你对这个最有兴趣。”
其他绣娘都快羡慕死了,钟毓问道:“是谁请我们去?”
“玉津园的管事。”掌柜的想起那位管事是点名要了岳溶溶,其他人随便,不由有些担忧地看了岳溶溶一眼,“玉津园不比别处,你切记处处留意,万事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