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姑娘。”
薛玉白没想到岳溶溶会亲自来找她,一时有些无措,等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盯着她看得有些久了,忙是垂眸作揖:“你久等了。”
岳溶溶摇头:“我是来送画的。”
薛玉白接过画筒,却不急着打开,抬眼道:“有劳姑娘,还请姑娘随我来。”
他带着岳溶溶走过花园,进了另一处临湖花厅,一进屋,岳溶溶就怔住了。
房间的墙上挂着各种名画,她情不自禁走进去,望定其中一幅,惊喜道:“这是牧羊图!”
转眼又是一道惊喜:“这是春日宴!”
她一幅幅看过去,笑容越来越灿烂,像只花蝴蝶,翻飞的裙摆晃了薛玉白的眼。
“这是残本,微雨燕双飞的残本……这你都有?”岳溶溶简直难以置信,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娇俏可爱极了。
薛玉白像是捧着一件令人惊喜的宝贝,她今日这模样实在给他巨大的意外和欢喜,不禁十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走向她:“不可说,不可说。”
岳溶溶随即会意,这种上古名家残本,能得到必然不是光明正大的途径。
她嫣然一笑,再度转身,看到了即墨先生的春晓图,再也抑制不住羡慕的眼神:“即墨先生的画作你也有啊。”
这种当世名家的画作可是很难得的,尤其是即墨先生第一国手的画作,听闻当年太皇太后想要他即兴画一幅的宫夜宴,也没得逞。
薛玉白眼底有一抹骄傲之色:“他是我的老师。”
岳溶溶错愕了,呆呆地看着他,原先的欣喜逐渐转为失落,能当即墨先生的弟子,定然与众不同,他这样风雅的人物,她却要将他扯进她的恩怨中吗?他的人脉或许都是高雅之人,要为她的俗事低头吗?
“怎么了?”薛玉白眼见得她眼底的神采逐渐黯然,他心头有些慌乱,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留住她的明媚。
岳溶溶摇头,转而问道:“你这么厉害,当年为何不自己补那副千里山河图呢?”
大概是因为画作的缘故,她同他说话没有之前的拘谨,薛玉白很高兴。
“因为太在乎了,便会小心翼翼。”薛玉白静静看着她,认真道。
岳溶溶没听出他的深意,一时有些窘迫:“那我帮你画的万寿图,会不会是班门弄斧了?”
薛玉白正看着手里她的万寿图,满目欣赏,含笑道:“完全不会,玉白自愧不如。”
岳溶溶放下心,薛玉白郑重地奉上荷包,她略有迟疑,不想在这种时候让黄白之物扫兴,但她的确很需要这笔银子,明日就是交无忧银的日子了。
她接过银子,抬眼盈盈一笑:“多谢公子。”
薛玉白请她去湖边坐,命人煮茶,他注意到她眼底时不时会流露出一丝忧伤。
“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我想我们是朋友了,溶溶,介意我这样唤你吗?”
她没等着他上门取画,却亲自送来了,他想,她或许有些难处。
他这样真诚,岳溶溶有些松动,她深吸口一口气,垂眸道:“我实在是,不知找何人商量了。”
她垂眸前的一抹伤痛落进薛玉白的眼底,他心头一紧:“但说无妨。”
“薛公子,我想请你帮我。”她抬眼看向他,眼中布上一丝忧伤,为了留在京城,为了曲烈山,她别无他法。
“我一定帮你,你说是何事。”薛玉白都没有先问她是何事,就立下承诺,让岳溶溶心里一暖。
“这件事有难处,薛公子若是为难,不必放在心上。”她先将难处说在前头,“我,我得罪了一个人,那人让我离开京城……”
薛玉白脸色一沉,冷嗤:“好大的口气。”
岳溶溶微愣,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薛玉白这样冷冽的模样。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神色吓到了岳溶溶,薛玉白缓和道:“溶溶,你放心,有我在,上京城没人敢让你离开。”他信誓旦旦,“那人是权贵也罢,恶霸也好,你只管安心。”
岳溶溶听他这语气,顿时放下心,但一想到沈忌琛的身份,不是一般的权贵,又怕此举连累了他,便道:“对方的身份不一般。”
薛玉白温和地笑了:“或许你听说过望京门薛家。”
岳溶溶唬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薛玉白诧异地也站起了身:“溶溶?”
她没想过他是那个“薛”,若是如此,那他必然与沈忌琛也颇有交情,该怎么办,她如何也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还是扯到了和沈忌琛有关的人。
似乎看出了她听到“望京门”时的更加慌张,薛玉白暗忖,或许她和其他百姓一样,听到“望京门”三个字总会诚惶诚恐,他不禁有些懊悔,方才只想着宽她的心,还是急切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让她不心生芥蒂。
却见岳溶溶低一回眸,抬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其实这件事说来也简单,只要薛公子想法子将我藏起来一段时间,不至于被人寻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