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月无光。
唯有急促的马蹄声敲打着土地,一声声,如同催命的鼓点,又如同人的心跳。
李三娘她伏在马背上,风刮过耳畔,带来了刺骨的寒意,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焦灼与滚烫。
秋香和老十一左一右的护在李三娘的身边,如同最忠诚的影子,警惕的注视着黑暗中的任何风吹草动。
三人都已是满面风霜,嘴唇干裂,但眼神却都亮得惊人。
他们三人的身后还有一行人,离得近些的是老九和伍娘,离得较远些的则是孙千山带的甘州镇军。
从甘州驿站接到八百里加急那一刻起,他们这些人已不眠不休的疾驰了近两日。
除了解决必要的方便之外,也就是停在驿站之外换马的时候,能喝上一口水吃些干粮来的。
现如今,他们人困马乏,但当真是一点儿都不敢停歇。
八百里加急的密信之中写明了杜清晖他是脑袋遭到了重击不说,胸腹部也遭受了刀伤。
虽然胸腹部的伤,已经有军医给大致处理了。
但那脑袋上的伤,旁人可不敢动手。
如今这时间都是极其珍贵的,李三娘她丝毫不敢耽搁!
背后之人既然能组织起前两波截杀,就绝不会让他们顺利的抵达长安。
“三娘子,前面有个废弃的茶寮,是否下马歇息片刻?
咱们的马快撑不住了!”
秋香大声喊道,她的声音在风中有些破碎。
李三娘勒紧缰绳,骏马发出一声疲惫的嘶鸣。
她抬眼望去,前方远处有一处建筑物在夜空下显现出了模糊的轮廓。
“不行!”
李三娘她果断拒绝,声音沙哑却坚定,“对方料定我们会急于赶路,沿途必有埋伏!
这种易于设伏的地点绝不能停留!
撑过这一段,我记得再往前便有一处官驿!
到了官驿咱们再换马!”
李三娘她知道,此刻,任何一丝侥幸心理都可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果然,就在他们绕过那座废弃的茶寮子了,身后就隐约传来了更多的马蹄声。
“阴魂不散!”
老十啐了一口,握紧了刀柄。
“勿要纠缠!”
李三娘冷声道,“我们的目标是凉州!”
她猛的一抽马鞭,骏马再次如箭矢般射出。
但他们身后的追踪者似乎也加快了速度,紧咬着他们不放。
一场在黑暗中的追逐战上演了。
然而,李三娘她并非一味的奔逃。
在到了凉州外三十里的官驿后,李三娘在官驿之中换了一身儿衣裳,扮成了和秋香差不多的模样。
她还同驿丞借了人,直接在驿站中的驿卒和杂役里头寻了四个和她身形差不多的人。
也不管男女了,让他们也都学她似的,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戴上斗笠围着面纱,从背影上看,那是完全看不出谁是谁来的。
如此,出了驿站,他们分作六队人数等同的队伍,连马都是驿站里头挑选的几乎相同模样的马匹。
就这么一路疾行,到了岔路口他们就分开一队人去。
这就让追踪者不得不分兵去追,就怕哪一处岔路口所走的三人中会有真的李三娘在。
如此凭借着智慧和意志,李三娘他们一次次的将追踪者甩开一段距离,但却是始终无法完全摆脱。
对方的决心和资源,超乎想象。
第三天天色微明时,他们终于到了凉州,在接应的凉州镇军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个隐蔽的驿点。
直到此时,李三娘她才敢稍作喘息,就着水囊之中的冷水吃了点干粮,同时快速闭目休息。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鸽哨声。
老九迅速跑出去,片刻后他带回来一个小小的铜管。
“长安来的飞鸽传书。”
老九将铜管里的纸卷儿递给了李三娘。
李三娘展开纸卷快速浏览起来。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随即又闪过一丝决断。
“情况有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