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才知道她有个好听的名字。
书里写“其母崔氏”愚善、婆婆妈妈、任人拿捏,留给人的印象其实并不好。可柳谷雨现在再看她,莫名想到那个救了自己的院长妈妈,她也有宽大的善心,对院里每一个孩子都视如己出。
秦家兄妹都长得不错,全赖于他们的娘亲有一副好相貌,可白发人送黑发人,短短半个月她像是老了十岁,头发白了很多。
看柳谷雨没有说话,崔兰芳继续劝道:“真说起来,你进门时大郎就走了,这亲事就像过家家似的,算不得数。”
柳谷雨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反握住崔兰芳的手,说道:“娘!这事儿不成!”
他好不容易看准了秦容时这个潜力股,人还没养成呢,咋能这个时候离开!
况且大雍朝虽然允许女子、哥儿立户,但要求苛刻,限制也非常多,他现在毫无背景,也没有靠山,离开秦家能去哪儿?再回柳家?
可柳秀才早死了,柳家里只剩后娘和继兄。
想到这儿,柳谷雨嘴巴一瘪就开始装哭,委屈说道:“娘……您要赶我走吗?”
“我现在回娘家可怎么过?我后娘不喜欢我……家里还有继兄……我们虽然名义上是兄弟,可到底不是一个爹娘生的,住在一块儿也不方便啊。”
“而且大郎才刚走,我这时候就离开秦家,传出去村里人怎么说我啊?指不定背后骂我无情无义呢!”
听柳谷雨这样一说,崔兰芳也觉得不合适了。
她捏着手里那张发黄的旧纸开始皱眉,磕磕巴巴说道:“这……可是……”
“没什么可是!”柳谷雨忙说,“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可不想回什么柳家!我爹已经没了,现在柳家的人没一个我的亲人!娘,您可不能抛下我啊!”
我的金大腿啊!我还没开始赚钱呢!可不能创业未办而中道崩殂啊!
柳谷雨在心里狂叫。
看柳谷雨坚持,崔兰芳也没再说话,反而心里有了慰藉。
她笑着拉住柳谷雨,还是将那张放妻书塞进他手里,说道:“谷雨,别的都不说,这个你好歹要收下。娘不赶你走,你就还住在家里,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汉子……”
崔兰芳语气委婉,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只脸上染了意味不明的笑。
柳谷雨:“……”
汉子?!啥汉子?
男人哪有搞钱重要!
不过柳谷雨最后还是收了那封《放妻书》,将其折了两折塞到自己的枕头下面。
又过了几日,天气没有半点转凉。
一家人再次坐在小饭桌上,啃野菜饼。
这时节的野菜虽没有春天多,但在山上费心思找一找,也能挖到一篮子。
这几天家里都是吃野菜,前天吃的凉拌野菜,昨天吃的野菜汤,今天吃的野菜烙饼,把柳谷雨吃得一脸菜色。
说来说去还是没钱,吃不了好吃的。
柳谷雨满脸欲哭无泪,两只眼睛里都映着一个字,一边是“惨”,另一边还是“惨”。
生活以痛吻我,可我也没同意啊!!这不纯骚扰吗!!!
柳谷雨腹诽!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得去镇上转一转,看能不能找到生财之道。
想到这儿,柳谷雨嚼嚼嚼吞下嘴里干得剌嗓子的菜饼,然后说道:“我想去趟镇上,顺便把般般理好的仙人脚拿去卖了。”
吃饭的几人都听到柳谷雨的话,崔兰芳点了点头,认真说道:“去吧,我待会儿拿些钱给你,买点儿肉回来吧,家里的盐巴也快没了,也得买。”
说到买肉的时候崔兰芳还犹豫了一会儿,但转念一想,家里也好久不见油荤了,省这点儿钱也干不成什么大事,还不如给孩子们香香嘴。
一听到有肉吃,秦般般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亮,亮晶晶的。
她抱着碗点头,慢吞吞说道:“好呀好呀。”
秦容时也在一旁开了口,说道:“我和哥夫一起去。”
听到秦容时的声音,柳谷雨端着碗悄悄偏头看他一眼,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