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鸿怀疑没有哪门课是她不擅长,三天考下来看她每天都笑嘻嘻的,心想兴许是发挥得不错。
刘银凤夫妻俩也是这么认为的,最后一科英语考完才敢问:“感觉怎么样?”
罗雁坦然:“会的都写了,等分数吧。”
云淡风轻得看不出考试前的样子,搞得刘银凤心里七上八下的。
倒是罗鸿知道妹妹向来不会无的放矢,说:“就看最后录取哪个学校了。”
恢复高考到现在第三届,各校的录取分数线仍旧不明朗,连谁高谁低都暂时没个明确的定论,
罗雁六月份填志愿的时候,把市里排得上号的学校全填上,专业只避开医学这种打死都学不了的,剩下的不管黑猫白猫都当好猫。
从这点上看,她其实是个没有理想的人。
罗鸿有时候觉得妹妹很神奇,想的做的永远跟别人不一样。
罗雁则自认是凡夫俗子,一考完所有被压制的念头像火山喷发。
吃完晚饭,她从哥哥房间里翻出一堆闲书。
罗鸿本来是让她为所欲为,猛地想起来里面有两本是少儿不宜的,吓得赶紧去抢过来。
动作之大,罗雁抱着的书掉一地。
她茫茫然地保持两手掌心向上摊开的动作,置于胸前的位置,怔愣道:“你钱不是藏在床底吗?改地方了?”
罗鸿心想就自己那仨瓜俩枣她想拿就拿走吧,把几本书归拢好:“这些不行,我明天要还的。”
罗雁:“我晚上能看完的。”
考前是通宵复习,考后是通宵看闲书。
罗鸿都怀疑妹妹被什么附体,说:“你不是想睡三天三夜?”
罗雁:“反正假期很多,哪天睡都可以的。”
她可以,罗鸿不行,一副好哥哥的样子说:“就今晚,给我好好歇着。”
这话得到父母的一致支持。
罗雁小胳膊拧不过他们的大腿,早早被赶上床,连手电筒都被收走。
但大概是骤然无事可牵挂,她盯着横梁半天才睡着。
这一睡,就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罗雁醒的时候茫茫然眨巴眼,摸出枕头底下的手表,疑心自己是看错,揉揉眼睛定睛再看,吓得掀开被子爬起来。
刘银凤在客厅纳鞋底,看女儿一脸的惊魂未定,问:“屋里又闹什么了?”
罗雁:“我忘了已经考完试,还以为是迟到,吓我一跳。”
夏天热,她睡觉穿得单薄,胸口起起伏伏的。
刘银凤咬断针线,说:“妈得给你再做件新背心。”
罗雁低头看,进屋把衣服先穿好,出来摸着肚子问:“妈,做午饭了吗?”
刘银凤:“厨房有绿豆汤,桌上有包子。”
这午饭原也不差,跟前几天比起来就相形见绌。
罗雁:“还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刘银凤:“晚上更惨,你爸跟你哥都不回来,我打算煮红薯粥配咸菜。”
前段时间伙食费大大超标,罗雁知道她妈肯定要想着法子省回来,对此没有意见,只问:“我爸也不回来吗?”
丈夫着家,向来是天上下刀子都不影响他回家吃饭。
刘银凤:“说有领导来检查,得值班。”
罗雁了然点点头,丝毫不关心哥哥要去哪。
刘银凤还是跟她解释一句:“宏扬要开个小餐馆,他去帮衬帮衬。哥哥说你要是想去,五点自己去门口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