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国祥哥平时就讲得来,他闺女肯定也没差。”
他们一人一句,热心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介绍人的联系方式,组团把她拖去相亲角。
孟逐不擅长应付这种看似善意的围堵,只觉得头疼不已。幸好她此行有任务在身,赶紧搬出母亲的“圣旨”。
“我妈喊我回去吃饭,爸,喝差不多了吧?”
她不等父亲答话,立刻拉着孟国祥站起身,果断告辞。
吃晚饭时,孟逐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刚才那些人的话,父亲听进去了多少。果不其然,他在饭桌上也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她的感情状况。
“我今年刚升职,工作很忙,经常加班,恋爱的事情再说吧。”孟逐试图糊弄过去。
母亲一听这话就急了:“工作是工作,恋爱是恋爱,又不耽误。你看人家小李,工作再忙也找到了好对象。”
她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说:“今天你舅妈来也提起这事,说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认识新朋友。她那边有个条件不错的小伙子……”
孟逐眉头一皱,她就知道这些亲戚上门肯定会聊到她的终身大事。刚才母亲提到舅妈的外孙时,语气里那隐隐的羡慕,已经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妈,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个打算。”
“没打算也得有个准备啊,”母亲急切地说,“你一个人在港城,我们做父母的能不担心吗?万一遇到什么事,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孟国祥也点头附和:“你妈说得对,我们不是催你马上结婚,但至少得有个交往的对象,让我们也放心一些。”
可面对他们俩的来回攻势,一向听话的女儿却忽然放下了筷子,令他们的心微微一惊。
“没有男人,我一个人也生活了六七年了,也没见出过什么事。”孟逐的声音很平静,但能感觉到其中积蓄的不满,“我希望你们别干涉我的生活,可以吗?我只是想回来好好过个年,能不能别提这些事。”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尖锐:“还是说,你们想让我明天就买张机票,立刻回港城?”
孟国祥和妻子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会突然爆发。
母亲的眼圈瞬间红了:“囡囡,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你们担心,但是你们这样的担心让我很有压力。”孟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爸妈,我已经是大人了,我有自己的判断。”
桌上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
孟国祥皱了皱眉,妻子的眼圈泛红,刚要开口,孟逐却已从椅子上站起。
“我吃饱了,出去走走。”
她的座位上,留下一只还冒着热气的瓷碗,饭只吃了三分之一。
孟逐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今年叶明明没有回家过年,她在港城的朋友寥寥可数,在这个熟悉却也陌生的城市,竟然想不到可以说话的人。
她坐在小公园的河岸边,风吹在脸上,有些冷,但也正好可以让她好好放空自己。
她本以为这趟回家可以换口气。离开那座城,也许就能把那段记忆从脑海里删除。可她很快发现,家里也不是净土。
手机震了一下,是商敬臣的信息,问候她春节快乐。
她怔了片刻,指尖滑过屏幕。商敬臣始终温柔、周到,是个再合适不过的朋友,她对他总有些愧疚。
那日爽约后,她给出的解释是因为身体不适,便回客房休息,结果睡过了头。
那时的她,眼眶红肿,整个人声音都显得沙哑,确实像是重感冒后的样子。她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却没想到还是露出了颈侧的那一点红痕。
商敬臣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处标记,像是某人赤裸裸的挑衅,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商敬臣扭开眼睛,直视着孟逐:“那我派人送你回港城,好好休养。”
“谢谢你,敬臣。”
那天的澳岛天阴沉沉的,他们走去停车场的路上正好下起了淅沥小雨,他们没带伞,于是商敬臣便用手遮挡着孟逐的头顶,护送她到停车处。
结果到了车前,才发现认错了,商敬臣的车停在后面。
刚一回头,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周予白。
“你们在我的车前做什么?”
他穿一身全黑,高领羊绒、长款大衣,头发往后梳成背头,神色冷峻得仿佛换了一个人。连眉眼间都带着一股肃杀的冷漠。
商敬臣向前一步,也不知是为了向周予白真诚道歉,还是为了将孟逐护在身后。
“抱歉周生,上错了车,我的在后面。”
因他的身子挡着,从周予白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小半张脸,但也足够看清她看见他后,瞬间扭开的脸和沉了的脸色。
孟逐觉得,那一刻在他眼里,她应该是落荒而逃的。
周予白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越过他们,上了车。
关门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