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句蔑视南诏,后一句鄙视罗乐的女儿身份。
别看罗乐来前嘱咐众人不要跟这些大臣起冲突,那是在大家彼此尊重的前提上,现下对面先挑事,罗乐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她冷哼一声,直接回身挡住了进御书房面圣的人的脚步。
“大人刚才之言,所谓何意?长乐出身南诏,离中原甚远,只略读过一点《论语》、《礼记》,实在不懂什么叫蛮夷之地,更不理解何为‘蛮夷之地、毫无礼数’,还请大人指教。”
罗乐本就身负武功,即便不用内力传音,也中气十足得很,而大安殿外的石柱皆有蹊跷,传声甚远,空气中立刻回荡起罗乐的质问之声。
说这话的大人姓齐,他完全没料到罗乐敢在皇宫内如此放肆,脸当场气得通红,“你!老夫不与你计较!速速离开皇宫罢!”
见那请人的内侍朝自己使眼色,罗乐也不是个为难人的人,只讷讷道:“长乐不过是好学之心,这位大人为何如此生气?罢了罢了,确实是长乐无礼,还请公公通传一声,让长乐跟陛下当面道个歉罢……”
罗乐口齿清晰,里头的皇帝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轻哼一声,干脆让外头等着的大臣跟着起了争执的两人一块儿进御书房,评理。
罗乐一进去就跟那朝家长告状的小辈似的,让人插不上话。
“长乐不想劳烦陛下,可南诏此行便是因为有心之人挑拨离间,我等向朝之心皆被小人扭曲数年,若不能完成大伯之愿,长乐内心很是惶恐……可长乐实在不知如何惹恼了齐大人,竟惹得南诏遭此轻贱!我等虽心向大安,却实在不忍故土收人鄙夷,还请陛下为我等做主……”
“皇上,南诏竟派个女子来朝面圣,这分明是看不起我大安!”好不容易等罗乐说完,齐大人忍不住为自己辩驳道,“朝堂之事,岂是一女子可轻言的?”
“启禀大安陛下,臣有话要说。”段云正立即出列道。
“说。”
“臣段云正,乃是南诏王长子,南诏的大王子。”段云正行礼之后,恭敬向众人介绍罗乐道,“而这位,是我王亲自为南诏选定的继承人,昭贤郡主。”
他扭头对众大臣道:“我南诏每百年出一位可振兴南诏的女王,女王在则南诏风调雨顺,遇难成祥。诸位若不信,大可派人去南诏打听打听,云正所言究竟是夸大其词,还是确有其事!”
说罢,他在罗乐身后一个身位的位置跪下:“若非大安朝堂有人挑拨我等与陛下的关系,王也不会特意派郡主来京,我等心意,并非齐大人所言轻视大安,而是无比重视!”
“简直是胡言乱语!官家,他们如此怠慢大安,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
“鬼话?”罗乐眯眼,朗声质问道,“齐大人,难不成您就是希望大安与南诏战起之人?”
“你……官人,您看,她当着您的面就敢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等千里迢迢来京城,是为了大安与南诏的情谊,亦是担忧双方战起,双方百姓如东北般受战乱之苦!且不论长乐是女子或是男子,我南诏以我等最高诚意入京面圣,不想圣上宅心仁厚,宽和无比,这位齐大人却搬弄是非,恨不得与我南诏再起战火,真是其心可诛!”
“如此诡辩,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罗乐白了这人一眼,轻笑道:“我明白了,齐大人不是看不起南诏,而是看不起长乐!”
她回身,朝皇帝行礼道:“陛下,长乐心中有一疑问,想与齐大人探讨探讨,粗鄙之言,恐扰了圣听,但求陛下免长乐失礼之罪。”
皇帝道:“单说无妨。”
罗乐道:“齐大人口口声声说女子如何,言语中多有轻蔑,长乐好奇,齐大人如此看不起女子,难不成是男子所出?长乐远在南诏,只听说过女子十月怀胎,未曾想中原男子亦能怀胎十月,恕长乐见识浅薄,实在不知齐大人如何诞生于世?”
她一面说着,一面恍然大悟道:“男子构造与女子相似,孕育子嗣想来也是同理,如齐大人这般与污秽之物相伴数十月,竟还能立于御书房之上,实在让长乐大开眼界,中原地大物博,奇人异事甚多,南诏确实无法比拟。”
而罗乐话音刚落,跟她吵架的齐大人两眼一白,往后仰去。
第229章
内侍上前一探,尖细的嗓音里多了几分急切:“官家,齐大人晕过去了!”
皇帝担忧道:“宣御医。”
罗乐:……
这人气性这么小?她也没说什么啊!
好在皇帝并没有怪她,而大安的大臣们也分成了两拨,一波看起来颇为愤怒,另一拨则气定神闲。
待御医为这齐大人诊断他并无大碍之后,皇帝让人把齐大人抬去侧殿休息后,一位看起来眉目和善的中年人出列说了点中肯话。
“官家,丞相大人向来多思,又为人古板,想来他并非有心冒犯南诏使臣,至于郡主……”
他笑了笑,言语间多有维护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