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湘江最后的嘶吼声声震大堂,如此骇人听闻事,不止是观审的民众,就连宋熙然和陆老夫人、林炜都不约而同站起了身,震惊得整个大堂死一般寂静。
于是整个大堂就剩下谢湘江愤怒的喘息声和她的切齿声:“我自甘低贱入府为妾,但是我做男人的妾也就罢了,还要做你们永安侯府女人的妾!你们想杀我也就罢了,还陷害无辜杀我师兄!当年我爹瞎了眼,救了我们大周道貌岸然的永安侯爷,结果他拐人爱女,气死恩公!结果他的夫人饥渴难耐,强j小妾!结果他们永安侯府,杖杀我师兄!鞭杀恩人女!结果他们永安侯府,还敢红口白牙口口声声说我奸夫□□!结果他们永安侯府,将他恩人谢氏一门赶尽杀绝,还昧了六百两银子!大人啊!”谢湘江重重地一头叩在地上,语带悲泣道:“我爹古道热肠,救人于水火生死之间,可却被他永安侯府如此回报!请问我大周天理何在?人心何在!如今我谢香姬死不足惜,满腔悲愤总要在此拼死发问大人,我大周天理何在!人心何在!”
整个大堂一片肃穆。
良久,宋熙然压制着满腔热血,以为官者的威严扶案肃立,目视全场痛声道:“我大周的天理何在,人心何在!”
在死一般的肃静中,骤然响起围观百姓振聋发聩的质问和呼喊:“我大周天理何在!人心何在!”
在那声可掀顶的质问和呼喊之中,陆老夫人伸手指着谢湘江,嘴角乱颤气急攻心道:“你,你血口喷人!……”
谢湘江目带挑衅地看着陆老夫人,我就血口喷人怎么样?许你们血口喷人,就不许我血口喷人?既然大家都玩栽赃陷害这一招,那就比是谁更技高一筹!看看这天下民众,是对一个寒门出身的妾奸夫□□感兴趣,还是对名门闺秀侯府宗妇玩磨镜感兴趣!所以事实真相并不重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想要我身败名裂,那我就叫你也身败名裂,你说我是□□毒妇,那我就让你永安侯府十年内抬不起头,让你陆家几十年内嫁不好女儿!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就是比你们还恶毒了,怎么样?
愿赌不服输,气死了也是你自己活该,关我的事吗?
也不知道是谢湘江的眼睛会说话,还是陆老夫人直接就看清了她的心语,当下老人家就气息不稳,剧烈地喘了几口气,终于华丽丽地晕倒了。于是堂上又是一片手忙脚乱,好在侯府不愁人侍候,很快扶着陆老夫人出去了。
但是群情激奋的现场却是良久之后才平息下来的,陆老夫人一边被人扶下去,一边观审的民众还在不停地互相询问:“啥是磨镜啊?”
永安侯林炜察觉有人不断用挑衅同情嘲弄的目光看向自己,但不得不承认他终究是好气度,他喜怒不辩神色复杂地看着谢湘江,突然道:“你要问民风大义,谢老先生救我之恩,我从未否认,你如今想要怎么报?”
本来大堂气氛还未完全平息,但是永安侯林炜处乱不惊,那略微低沉却极具磁性的声音一出,便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静。
谢湘江也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回到了自己身上。她同样镇定清淡地看了林炜一眼,垂下了眸子,话却是对宋熙然说的:“大人!自古有言,施恩不图报,我谢氏虽是寒门小户,却也懂得这个道理。今日民女问的只是一个公道,而不是永安侯府的回报!”
我靠,宋熙然不由在内心里暗骂了一句,你这女人要不要说这好听的话啊!你这么大张旗鼓奋不顾身地状告一场,只为出气不图回报啊!可是你说你真不图回报,鬼信啊!
果然谢湘江接下来对永安侯林炜道:“怎么回报是侯爷您的事。侯爷的一条命,您说价值几何便是价值几何。”
第8章 散财
谢湘江这话说得太平淡了,可是即便是政敌,宋熙然也忍不住很同情地看了永安侯一眼,这,自己给自己估价,也太,悲催了吧?
偏那谢湘江还要死不死地又及时补刀了一句:“我谢氏不过举手之劳,您一毛不拔,我只觉名至实归,全无意见!”
此语一出,群情轰然。
一毛不拔,只觉名至实归,岂不是说在她心中堂堂永安侯不值一提一文不名?
宋熙然抽了抽嘴角,这女人,踩完人家女眷的脸,要不要还非这么狠,再在人家男人脸上狠狠踩啊?
不想林炜却是笑了笑,一本正经地道:“蝼蚁尚且偷生,本侯的命,本侯自觉珍重。怎奈本侯能力有限,倾本侯私库所有,只有六万两银子,不知谢姑娘意下如何。”
听林炜那声音,宽厚温柔,隐隐有不易察觉的宠溺之意,宋熙然不免心下狐疑,这林炜怎么个意思?谢氏今日加给他永安侯府的奇耻大辱,年之内不易抹杀,他真的这么好气度好脾气?
再一看林炜唇边眼底隐含的浅浅笑意而不是杀意,宋熙然心下一动,莫非?
莫非是这谢氏今日表现,不但没激起永安侯的痛恨杀心,反而是激发了他的兴致意趣?他更喜欢公堂之上这个背水一战思维缜密杀伐果断的谢香姬?
宋熙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