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
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尚未完全消散的颤抖,以及一种认命般的、豁出去的顺从。喊完这两个字,杜野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脸颊再次“腾”地烧了起来,比醉酒时更甚,她飞快地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动,死死盯着自己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再也不敢抬头。
楼梯间里只剩下她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终端那端,长久的、意味深长的寂静。
墨云澜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里那个把头埋得低低的、红晕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脖颈、连小巧的耳尖都红得滴血的年轻alpha。那声带着颤抖和羞赧的“姐姐”,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过她沉寂已久的心弦,带起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屏幕的微光映在她眼底,那抹深潭般的幽光微微晃动了一下。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松开。
一种奇异的、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满足感,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波纹,在她胸腔里无声地扩散开来。冰冷的消防楼梯间,仿佛被这声称呼染上了一层隐秘而滚烫的温度。
杜野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结束那通让她灵魂几乎出窍的视频通话的。意识像是漂浮在滚烫的酒精云层上,脚下虚浮,世界颠倒旋转。她只凭着本能,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回了分配给她的新宿舍。
何让似乎对她说了些什么,声音遥远模糊,杜野只含糊地“嗯嗯”了几声,便一头栽倒在那张舒适的零重力床上。浓烈的酒意混合着巨大的羞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隐秘的悸动,彻底将她淹没。几乎是瞬间,她便坠入了无梦的、沉重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强大的生物钟依旧准时将她唤醒。宿醉的钝痛如同小锤在颅内敲打,太阳穴突突直跳,身上更是黏腻不堪,残留着酒气和汗水混合的酸馊味道。杜野强忍着不适,几乎是弹射起来,光速冲进了狭小的淋浴间。冰冷的水流冲刷而下,稍微驱散了头痛和黏腻,也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昨晚的一切,如同高清全息影像般,无比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回放!
邵青羽的调侃、老赵他们的灌酒、楼梯间的冰冷台阶……还有,那通视频!自己竟然……竟然对着墨云澜少将,脱口喊出了“姐姐”!更让她心脏骤停的是,少将非但没有震怒,反而……反而带着那种从未见过的、近乎宠溺的笑意,命令她“再叫一声”!
而自己……竟然真的又叫了!
“啊!”杜野把脸埋进冰冷的水流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分不清是懊恼还是别的什么。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喜悦,如同沸腾的岩浆,灼烧着她的四肢百骸,却又伴随着几乎同等强度的、令人脚趾抠地的羞怯。少将她……她看起来是开心的!这个认知让杜野的心脏疯狂擂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胸腔的束缚跳出来。
她想见她!立刻!马上!
按照计划,集训结束后她们有三天的修整时间。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要不要去西昆仑星找她?这个想法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渴望。
然而,理智的冷水随即浇下。太冒昧了!少将是联盟后勤部长,日理万机,自己这样贸然跑去,万一耽误她的重要工作怎么办?而且……用什么理由?难道说“我想你了”?这个念头让杜野刚被冷水冲刷过的脸颊再次滚烫起来。
可是……另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如果错过这次修整期,接下来就是紧张的上舰演习,个人终端肯定会被收走。而且,少将生病了!昨晚那沙哑疲惫的声音犹在耳边……她那么不懂得爱惜自己,还坚持工作……
内心正天人交战、拉扯得她心绪不宁时,个人战术终端突然震动起来。杜野心头一跳,慌忙擦干手拿起一看——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竟然是墨千行!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杜野立刻接通视频。
屏幕那头,墨千行小小的脸蛋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圈下有着淡淡的青影,完全不像平时那个精力充沛的小太阳。更让杜野心头一紧的,是她脸上那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忧虑和不安。
“杜野姐姐……”墨千行的声音带着点委屈的哭腔,“我妈妈……妈妈她昨晚发高烧了,好烫好烫!医生阿姨来了,说让她必须休息,可是……可是她根本不听!天刚亮就又去上班了!”小家伙说着,嘴巴瘪了瘪,大眼睛里水汽氤氲,“我好担心妈妈……”
杜野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泛起阵阵酸涩的疼。果然!少将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都病成这样了,还……
“千行,”杜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温柔,“你现在在哪里?在家吗?少将……在你旁边吗?”她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或许少将只是去处理紧急事务,很快会回来休息?
墨千行闻言摇摇头,小手指了指屏幕后方:“没有,妈妈去开会了,我一个人在她办公室等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