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最终未置可否地微微颔首,示意墨云澜落座。
墨云澜依言坐下,动作标准得如同尺规量过。她重新将视线投向主投影屏,上面正显示着凌弋星被抬上医疗艇的模糊画面。就在她目光落定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墨狄秋那边,那只一直搁在桌面上、骨节分明、布满岁月痕迹的手,食指极其轻微地、无声地在冰冷的合金桌面上敲击了一下。
咚。
那声音轻得只有空气能听见,却像一记闷锤,精准地敲在墨云澜紧绷的神经末梢。那不是示意,不是评价,更像是一种…无言的、冰冷的倒计时,提醒着她风暴远未结束。
会议室里,只剩下战术简报继续进行的、冰冷的电子音。墨云澜端坐着,如同一尊被冰封的雕塑,唯有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比会议室穹顶冷光更幽暗的寒芒。父女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在权力与职责的冰冷映照下,显得愈发深不可测。
第6章 chapter 6 结束
墨云澜的私人悬浮车无声地滑入庄园的泊位,引擎熄火后,四周只剩下夜风掠过庭院松柏的沙沙声。她推开车门,军靴踏在打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冷硬的回响。庄园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精心设计的疏离感——每一盏灯的角度、每一株植物修剪的长度,都像是为了迎合某种完美的表象而存在,完美中却独独少了几分属于家的温度。
她刚踏入玄关,就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alpha信息素——檀香混合着炭火燃烧的烟熏味,刻意收敛却依旧带着侵略性。秦康正坐在客厅的皮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烈酒,灯光在她精心保养的指甲上,透明的护甲油折射出昂贵的光泽。她抬眼看向墨云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军部简报会结束了?”她开口,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像在询问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听说…凌弋星上校命很大?” 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墨云澜没有走向沙发,而是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的恒温酒柜,取出一瓶冰水,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胸中翻腾的躁意。她背对着秦康,声音透过冰水的凉意传来,同样没有温度:
“嗯。活着。”
“活着就好。”秦康晃了晃杯中的酒液,灯光折射出冰冷的光晕,“议会那边,对‘安魂曲’权限的使用,争议很大。尤其是林家和上官家,揪着残留物质清理成本和潜在生态风险不放。父亲…今天在会上,似乎也没有表态支持你?” 她精准地戳向墨云澜最敏感的神经点——政治漩涡和父女关系的冰冷。
墨云澜没有表态,她垂眸,捏着瓶身地手指却因为下意识地用力,指尖泛起了青白。
“不过,好在结果达到了预期,核心利益保住了,还算不亏。”她顿了顿,仿佛在谈论一场无关紧要的商业投资,“尤其是凌上校能活着回来,真是意外之喜,省去了不少麻烦。不然,光是抚恤和舆论压力,就够军部头疼一阵子了。”
“咚!”
那是墨云澜手中的水瓶被重重放在吧台上所发出的声音,她的动作并不剧烈,但那股瞬间爆发出的、如同实质的寒意,让房间里的智能温控系统都似乎停滞了一瞬。她的眼睛不再是会议室里那潭沉静的冻湖,而是燃起了两点幽冷的火焰,直直刺向秦康。
“‘不亏’?”墨云澜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凿击地面,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柯尤克沁地表,十七个安全区据点被虫潮波及,平民伤亡数字还在统计!雷霆a队减员三分之一,重伤员还在抢救!这些在你眼里,都只是议会‘头疼’的‘麻烦’?都只是需要用‘盈利’和‘亏损’来衡量的筹码吗?”
秦康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和墨云澜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刺得一怔,脸上那完美的面具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了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她放下酒杯,站起身,试图维持高傲的姿态:“云澜,你何必这么激动?战争哪有不死人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要理解,站在更高的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