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
“哥哥,你的房间可以给我吗?”
“你自己有,为什么要我的?”
“你的好,我的不好。”
后来方便,他搬去学校附近的公寓住下,真把房间让给了姜驰,姜驰反而不高兴,撇着小嘴伤心地和商颖告状。
“哥哥把房间给我了,可他不在…明明说好房间里的东西都归我,那哥哥也该是我的…”
这件事是商颖觉得有趣,后来在饭桌上聊天说起的。
之后小家伙又对他住的那间公寓感兴趣,哭着要和他一起睡。陆景朝很怕他哭,答应了有机会带他去参观,可没过几天,他们一家搬去了外地,一去十多年。
再见是他爷爷的葬礼上,他工作繁忙,过来尽了孝,便要赶去吉隆坡出差。车驶出陆家别墅,有个瓷娃娃一般的小少年裹着米色围巾,跟在商颖身边,他一眼认出来了是当年的小家伙,因为姜驰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从小到大没变过。
又过几年,他偶然听说姜驰考了去中戏,恰逢王叶川筹备新戏,他便托人找到姜驰小组作业的表演资料放到网上。这年代,足够漂亮的脸蛋就像会发光的金子,不用特意点明也会被人一眼看到。
他深知王叶川的臭脾气,定期休假的时间都花在了《罪有应得》的剧组。果然啊,姜驰受了不少委屈。
“陆总?”
季黔喊了第二声,陆景朝回过神,手上的烟燃尽了,烟灰落在茶几上。
“梁安白人呢?”陆景朝问。
“被您赶出来后没了消息,他没经纪公司,暂时没联系到。”
陆景朝点头,将烟头丢在烟灰缸,好一会儿没说话。季黔正想询问,陆景朝道:“想办法联系,我要见他。”
“好。”季黔收起笔记本便要离开,陆景朝忽然道,“再帮我找个人。”
一墙之隔,姜驰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左手背贴着医用胶带,他皮薄,扎了针的地方都有乌青。
睡得很沉,做了个梦,梦到医生突然打电话过来,让他马上来一趟医院。姜驰在《烂尾情》剧组,听到是关于母亲的事,立刻停下手头工作,打车到医院,医生什么都没说,把笔递到他手里,催他签字。
签什么字?
医生闭口不说,姜驰看他表情凝重,慌张查看纸张上的内容,看到‘签病危通知’几个黑色大字。医生又催他签字,催得急,催得起了脾气。姜驰稀里糊涂签了自己名字,才看到患者姓名——商颖。
“什么病危通知?为什么要签这个?”姜驰知道的,他签过,当年他父亲那份就是他签的。所以拿笔的手抖得厉害。
医生还是不说话,姜驰急躁起来,当着医生的面把单子撕了个粉碎,“我不签这个!”
“这位家属,就算你撕了,你妈妈还是要死。”
“你胡说!”姜驰凶了医生,撇下医生木讷地往病房走,他根本没把医生的话放心里,什么死不死,于他而言如天方夜谭,他就从未想过母亲会不在了,他固执地要去病房找母亲,和她说这个笑话。边走边决定,一定要带母亲离开这家坏医院,换一家能治好母亲的好医院。
走廊很长,怎么都走不到头,他呢喃着回复医生那句‘还是要死’,“我爸已经不在了,走前说会在天上保佑我们,而且他最心疼我妈,不可能让我妈那么快就死了。”
终于走到了,姜驰推开病房的门,那声热情的‘妈’还未喊出口,却不想竟是到了停尸间,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姜驰浑身凉到了底。
方正的铁架上躺着人,整个被白布盖着,看不见什么模样,姜驰却知道那是他的妈妈。死了。
姜驰在梦里也不敢哭出声,压抑着,憋住每一声哭,他把自己憋醒了,醒来魂丢了大半,枕头湿漉漉的。
入目一片黑暗,姜驰掀被子下床,脚没碰到地,腰上赫然一紧,被人捞回来,从后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