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来表示嘲讽,这个,他已经听喜青阳义愤填膺地说过十几次了——至于喜青阳,他灵动的小表情很多,而且,笑是笑,气是气,骂是骂,心口一致,里外如一。
所以一开始,青遮以为喜青阳口中的线,讲的是红命缠。
但喜青阳却没有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讲,而是话锋一转,无缘无故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你觉得双生子是什么?”
“双生子?”
人对于自己没有拥有过的东西是无法去想象的,好在喜青阳也没打算一定要从青遮嘴里听出个所以然来。
“双生子是诅咒。”喜青阳表情淡淡,那些灵动的小表情从脸上褪去后的喜青阳此刻像极了忧思邈,“又或者说,只有我和忧思邈的双生子是诅咒。”
喜青阳见过不少双生子,他们,或者是她们,都跟自己和忧思邈之间的感觉不太一样。
从他依稀能够记事开始,他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了,据忧思邈所说,他会喊的第一个词就是哥哥——当然,他对此表示怀疑,他们俩可是同龄!会说话的时候还不会记事呢,忧思邈从哪儿听到的?并且哥哥这个腻腻歪歪、宛如撒娇的称谓他现在是绝对不会喊了,顶多喊一声哥——所以,虽然他极其不想承认,但在父母的角色缺失后,他确实在忧思邈身上寄予了多种感情,更依赖也更信任。
“你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当时的药王黟嘴里塞满了他们给的火烧,含含糊糊地说,“失去父母的亲兄弟和亲姐妹不都是这样吗?”
不。
哪怕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喜青阳却依旧执拗地认为,他和忧思邈,和别人的兄弟姐妹,甚至是双生子,是不一样的。
前面提到过,忧思邈擅长替他包办所有事情,或许是他兼任父母太久留下来的毛病,且这毛病一直延续到了两人被冠以宗主之姓,连楼鱼都有些看不过去,对忧思邈说,好歹要问问喜青阳的意见。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他想要的呢?他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那当然是他想要的,我可是他哥哥,我知道。”
是的,忧思邈就是这种嘴上会挂着“我是哥哥,所以我当然知道关于弟弟的一切”这种话的死活不讲道理的暴君。
“而且,生气?”忧思邈轻笑了一声,“随他去吧,他又不是真的生气,做做样子罢了。”
楼鱼是个目光很敏锐、很会看关系的人,她看得出来忧思邈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不上心,介入人家兄弟俩太多总归不好,所以后来楼鱼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了。
“所以。”青遮问,“你是真的不生气,是吗?”
“哼——我哪知道。”喜青阳泄愤似的长哼一声。
他的确不知道,相对来说,他是个蛮随遇而安的人,一直以来,他都是跟着他哥行动,他哥想做修士,他也去跟着做了修士。他哥想要去五大宗招生试炼,他也跟着去了不周山。他哥选了喜忧谷,他也跟着选了喜忧谷。他哥给他一手操办的事情、自作主张下的决定,他虽然不喜欢,但也说不上多讨厌。
“会不会有点太像忧思邈的影子了?”风满楼曾经这么笑着问过,说了一半又紧急刹住话头,可能是怕他听了不高兴。骄傲如喜青阳,大概是听不得做人影子这种话的。
然而,他当时的反应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影子啊,听起来不错。”
“哦?”风满楼和命明知等人对视了一眼,往下问他,“为什么?”
“因为身体死了,影子也会跟着死啊。”
他看中的只有这一点,他觉得不错的原因,也只有这一点。
因为可以共死。
共死对他和忧思邈——不,是对他自己来说,是恩赐。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影子好像不是随着身体的消失而消失的,是随着光的消失而消失的。
现在想起来,或许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一个预兆,他和忧思邈,注定不能共死。
青遮明白过来,“所以,忧思邈解除了你俩之间的红命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