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暄玑顿时绷紧身体,反手扣住藏在袖中的剑柄,低声问府兵:“人呢?”
咬字极轻,却让整座屋舍为之寂静。
府兵默不作声,和女人同时停住,缓缓转过头,冲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砰——!
烛台坠地的刹那,本就昏暗的屋内瞬间漆黑一片。
“动手!!”
府兵话音甫落,身侧寒光乍现,猝然倒地。
第56章
屋内顿时死寂。
阴影下, 无数野兽露出凶光。
穆暄玑本能察觉到身后杀气,猛地扭身,抽出短剑迎击。
不料迎面袭来一把斧头, 他堪堪接下, 即刻正蹬后撤拉开距离。
女人身手矫健, 手持重斧,却丝毫不拖泥带水, 紧随其后地箭步上前, 一斧对准穆暄玑的面门抡去。
咣!
穆暄玑反应极快,闪身躲避,耳旁刮过一阵迅猛疾风,斧刃深深嵌入墙壁,木制墙板隐隐有崩裂之势。
他看准时机,抬腿一脚, 狠劲踢向女人胸膛,女人当即拔出斧头连退三步。
下一刻,闻声行动的禁军破窗而入, 房内众人迅速从身下抄出武器交战。
穆暄玑趁着女人后退的空隙,欺身挑剑, 划出一串血珠子, 与此同时, 女人再度挥舞重斧,以斧面砸向他面颊。
他踉跄几步稳住身体,左脸颧骨受击后瞬间麻木, 耳朵因剧烈撞击霎时嗡鸣作响,接着便感到鼻间流出一抹温热。
女人捂着淌血的胸口喘粗气,随即啐了口血, 对上穆暄玑的视线。穆暄玑胡乱擦了把鼻血,反手持刃和她厮杀在一起。
重斧战短剑,兵力悬殊,然而穆暄玑出手大开大合,完全不惧与之贴身进攻,招招直逼对方命门而去。
女人同他交手数下,鲜血肆流,木桌木椅塌了一地,而后随手抄起酒坛掷出。就在穆暄玑劈碎酒坛时,女人忽然抽身冲向前门,砍断门闩,破门逃出。
混乱之中又不知是谁高呼一声“撤退”,房内仅剩的几个“客人”便即刻从禁军手中脱身逃跑。
穆暄玑果断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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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丽达少见地咒骂了一声。
身旁黑骑试图安抚:“丽达姐,这些账本时间久远,要不算了?”
狄丽达对着桌上密密麻麻的账本,幽怨道:“不能就这么算了,海勒德这厮跟那群西洋人的勾当也有蹊跷,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
少主不在,另三位副官里恩兰留待拉赫,牧仁随行禁军,孟禾失踪,因此狄丽达便是他们长官。黑骑闻言没再劝说,依言继续查账。
海勒德的妇君诺敏也被捉拿押至堂屋,但经由戚暮山连番审问,并未问出任何有关线索,倒不是诺敏对威逼利诱不为所动,而是她似乎真的对海勒德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戚暮山虽直觉她有隐瞒,但眼下没有证据可以指认她,只得姑且放着。
除此之外,礼司长扎那更是缄口不言,饶是花念废了他一条腿,他愣是硬气得没有一声哼唧。
戚暮山不禁疑惑,心道海勒德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他们如此忠心耿耿。想着想着,就听见狄丽达那边的动静,于是暂时放弃审问这两人,去到狄丽达身边。
狄丽达停笔看向戚暮山道:“公子,还是不肯招?”
“嘴很严。”戚暮山摇摇头,看了眼那支被狄丽达折弯的羽毛笔,“你这边情况如何?”
狄丽达说:“海勒德与西南船帮、西洋商贾素有贸易往来,原也无可厚非,但按公子的法子细查,竟发现他上年私账与王都户司备案相距甚远。”
她蹙眉:“现下正彻查他这三年的黑账。”
西洋商贾……戚暮山想起来早上在明镜堂见过的那三个西洋人,这回再细想,忽觉他们那时望过来的眼神不大对劲。
不过喀里夫的外来海商众多,更别说只有一面之缘,找起来可谓是大海捞针。
“不如明日一早去港口探……”
戚暮山话未说完,突然听见屋外刀剑交刃。
外面把守的摇光军厉声喝道:“什么人?!”
戚暮山一惊,什么人能突破摇光军的看守闯进城主府里来?
然而不容他多想,便见狄丽达摔笔拔剑,抬手护在戚暮山身前,喝令其他黑骑道:“准备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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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紧随逃散的“客人”而出,方才下令撤退的那人又吹响手哨,下一刻便被牧仁刺穿胸口,然而终究晚了一步。
夜幕之中,燃起星星点点的火把,无数双眼睛在火光中闪着诡异幽光。
禁军还没将人逼到摇光军的封锁线处,反遭里坊乱民包围。逃窜的“客人”一头钻进人群中,身影转瞬即逝。
他们顾不上在混乱中寻人,刀锋一转同蜂拥而至的乱民厮杀起来。
前禁军校尉、现黑骑副官牧仁率先冲锋陷阵,连斩十数人杀出一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