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保持着脸上淡淡的笑容,对马路边的二人挥了挥手,仿佛前两天和田纳西多达三次的冲突不存在一般。
“你不会想把昨晚田纳西的好态度,归结为他答应洗白,于是下决心先从对每个人都有好脸色开始实施吧?”诸伏景光从昨晚的回忆中回到现实来,揶揄地在手机上敲字朗读给松田阵平。
他们此时坐在一片偏僻的海滩上,松田阵平不知道去哪薅了一把沙滩伞插在了他们中间的沙子上。
昨晚回去之后,诸伏景光收到了松田阵平的短信,说萩原研二上午没空,约他见一面,并且见面第一件事就是说萩原研二答应成为公安的线人了,还为昨晚萩原研二开朗到反常的态度做了个解释。
卷毛警官可疑地停顿了两秒,才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诸伏景光:“……”敢不敢看着我眼睛说这句话。
罢了,走到这一步,他这次是真没打算提出让松田阵平离开萩原研二了,便切入正题:“这么严肃的事情,却交由我和你两个非当事人作为中间人,我这边是迫不得已,那萩原他信任你到这个程度吗?”
松田阵平还是迟疑了一下——以他的性格,接连两次迟疑实属罕见——才回答道:“嗯。虽然我并非公安,但也在警察体系内,我知道萩原现在的情况属于劣势,他需要先向公安递交一份投名状,才能得到被考验的资格吧?”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应。
他说的是对的,所以诸伏景光没有反驳;但又因为诸伏景光不能暴露出自己对公安太过熟悉,所以他也不能点头。
“hagi把那份投名状递到了我手上。”松田阵平刚刚那句话其实也不是真的需要诸伏景光给出答案,他接着轻描淡写地丢下这句话,使得那双与海面颜色十分接近的猫眼倏地睁大。
能被田纳西认为分量重到可以拿来当投名状的东西,他居然直接交给了松田阵平。
不信任吗?大抵是信任的。那既然如此,松田阵平刚刚为什么会迟疑?
诸伏景光接着他的话:“和那边联系上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松田阵平却突兀地问出一句:“以hagi的名义?”
除了打字时,基本上都会和他对视着说话的诸伏景光第一次避开了他的视线:“……以萩原的名义。”
海风艰难地挤进两人中间,试图冲散那股忽然变得沉重起来的氛围。
骨节分明的手抓着一个烟盒递到了诸伏景光眼皮子底下,猫眼青年哭笑不得:他烟瘾其实不大,只有心很烦的时候才会来上一两根,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莱伊老喜欢给他递烟,而松田阵平第二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抽烟,也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不用了。”
于是一颗孤独的火星亮起:“等那边回复你确定说可以之后,我就会放在某个地点。”
诸伏景光笑了:“把地点告诉我吗?就不怕我直接拿走吗?”
“如果你想直接拿走,就不会把原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让出来。”细烟还没来得及成型就被海风吹散,松田阵平凫青色的眼眸像是看透了很多。
诸伏景光想嘲笑他的天真:自己完全可以拿到投名状再把田纳西和松田阵平一网打尽,田纳西就算想向组织告发自己都找不到半点实质证据。
可他也知道,松田阵平这句话说得有多笃定。
就是这样明明应该脆弱到毫无信任可言的三个人之间,却奇迹一般实践着“齐力让其中一个人从这泥泞之地中抽身,站到对面坚硬的水泥地上”这般艰难的事情。
要是让桑布加得知,少不得一顿困惑自己的实验体什么时候脑子出了问题。
“现在可以说说你和萩原之间的事情了吗?”
这次松田阵平没有拒绝。
第48章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故事不算长,但颇具戏剧性。
松田阵平第一次注意到萩原研二是在去年11月一次下班的路上。
11月东京的傍晚已经寒风萧瑟,卷毛警官是先注意到有人在帮满脸焦急的大叔处理摩托车挺杆机配气机构异响问题,拆卸凸轮轴的动作干净利落到有种力量的美感,却又不失在面对零件时的耐心细致。
然后松田阵平才顺着挽起袖子后露出的有力小臂往回看,发现这半长发的青年一边穿着很有风度的轻薄风衣显得帅气随性,一边在一阵寒风吹来后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松田阵平:“……”
他把视线收回来,正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又听到这人在跟老板要某个型号的凸轮轴链轮螺栓,这才又看了过去。
这个车型很独特,松田阵平发现比起原装的凸轮轴链轮螺栓,另一个型号其实更合适。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还有人跟自己一样的想法。
大概是他视线停留得比较久了,半长发的青年抬头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如果忽略上面蹭到的一缕灰的话——绮丽的紫色眼眸弯起:“这位先生,要来帮忙吗?”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