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如今苏云漪身份不同往日,倘若他当真动手,京官查出来,莫管因由,整个苏家都是逃不过问罪的。
“是吗?”苏鹤行轻笑一声,“那还真是不巧,今日客栈中潜入刺客,虽然海瑾朝一路护卫你们,可事发突然,他分心乏术,一时疏忽,让你们惨遭奸人毒手,这样,应是说的过去吧。”
苏云漪抿唇看一眼掌柜的,他脸色已经有些发红。
“那可就糟了,看来二哥的秘密就要保不住了,”苏云漪随意找了个竹凳坐下,轻笑着道:“早在十二年前,我无意间得知二哥的秘密之后,便一直小心替你守着,妹妹为了兄长煞费苦心,”说话间,她抬手捂着心口,以一副失望之色来看苏鹤行:“没想到你会这样待我。死我倒是不怕,只怕日后不能替二哥保守秘密了。”
苏鹤行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不等苏云漪再说话,一支箭羽直直射了过来。
苏鹤行听到身后的异动,他连忙就松开了手中的人,闪身到了一旁。
“没事吧?”海瑾朝进来将掌柜的扶起来。
掌柜的大口大口的呼吸,又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苏鹤行,“他……”
见他呼吸困难,海瑾朝又连忙帮他顺气,轻声说道:“他不是什么恶人,同我们是一路的,方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开个玩笑?
掌柜的抿唇看他,一双眼睛瞪得极大。方才这俩人说什么,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一个是身负杀人罪责的嫌犯,另一个上来就要掐死他。
本以为后来的这个是个好的,谁成想……
海瑾朝看他面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连忙又道:“前面的那些刺客已经伏诛,你可安心了,快去休息吧。”
说话间,他已经将乌水打横抱起来了。
又看向苏云漪:“夫人一直不回去,郎君很担心你。”
苏云漪点头,她捉裙跟着海瑾朝往外走,却听到立在墙边的苏鹤行道:“你这是要帮她了?”
海瑾朝垂眸去看怀中的乌水,方才他抱她的时候就看到她后脑处的那个鼓起来的包,此时她仍是蹙着眉头。
该是撞的有多狠,才让她昏了过去。
海瑾朝抱着她的手不禁紧了些,却又怕她痛,稍松了下来。
他撇过头去看苏鹤行,淡声道:“苏家的案子,若有疑点,你大可报至三司,或者直接面呈官家。可你不该伤及无辜,就算是苏云漪有罪,也不该由你动手。”
苏鹤行知晓这是触及他的底线了,海瑾朝素日里最是看重法度。他伤及无关之人,海瑾朝只是以箭羽警告,便算作是看在他们昔日的情分上了。
“今日是我之过。”苏鹤行连忙道,余光瞥见苏云漪那副淡然的神情,心头瞬间被洒上了什么,如同一粒尘土,想伸手抓住时,清风拂过,将那一粒尘土席卷。
见海瑾朝抬腿就要往外走,他又继续道:“你方才,何时过来的?”
“放心,你们谈的那些事,我没听到。除却与案子相关之事,旁的,我没兴趣。”
甫一走进前堂,苏云漪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
她捏了捏衣角,就听海瑾朝偏头对她说道:“已经查到了,是林民詹的人。”
他说罢,便抱着乌水将她送到了房中。
苏云漪看她至今还没醒,连忙就跑回自己房中。
刚一推开门,就见到赵无坷站在床边,他手中拿着件白色中衣。
听见推门声,赵无坷撇头看去,却见女子手扶着门,愣怔着站在门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赤裸着的上身,赵无坷直觉自己的脸颊发烫,他背过身去,连忙将中衣套在身上。
嘀咕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盯着男人身子看干什么。”
虽如此说,可他心里明白,他这身子入不得人眼。被烙铁烫的肌肤,各种形状的疤痕在他身上盘亘,像是令人厌恶的巨虫,时日长了,有些地方开始泛白泛紫,别说在苍华山上时,唐铃铃不敢靠近他。就连他自己,看到这些疤痕也时常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