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只见陆誉面若冰霜,消瘦的身躯站在烽火狼烟的军营前,泛白的手指紧攥着长剑,漆黑的眼眸中满是绝望。
陆誉破碎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老李,战事胜利已成定局,你和郭武带着麾下的将士们冲破胡夷的老巢只是时间问题,但我的夫人只能依靠我一个人了。”
“若是我没有回来我的一双儿女还要麻烦你,亲自把他们送到京城定王府。”
李副官一个魁梧大汉听着陆誉托孤的话语,眼眶瞬间泛红。
经此血战,陆誉早已成为了胡夷部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能从边境重镇中绑架一位深居简出的将军夫人,显见蓄谋已久。
陆誉此行深入敌腹救人,四面皆敌,九死一生,蛮夷的胡刀都高悬在他的项上人头。
此时,周围的声音仿若都停止,万籁俱静。
陆誉抱臂行礼,坚毅的眼眸中满是凄凉,听着身后又传来了阵阵战前擂鼓声。
李副官含泪猛然背过身,对着帐前吼道:“将军身体不适,我等速速迎战。”
陆誉看着李副官离去的背影,手指颤抖着奋力甩着马鞭,快速驶向着平盛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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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菜车的轱辘声逐渐从坑坑洼洼的小路走向了平坦的路上。
林舒蕴也不知道她被运到了那里,也不知道那个书生所说的营地究竟在何方。
她透过木板间的缝隙,看着数不胜数的干枯树木和高耸的山坡,泛红的眼眸逐渐绝望。
此处一览无余,她根本逃无可逃。
林舒蕴眼眸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心中情绪瞬间翻涌,眼泪刚顺着眼角滑落。
砰——
她头顶的木板掀起的声响吓得她猛然一颤,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不再是方才的两人。
面前男人长得分外高大,只有头顶有一束卷发高高束起,鬓边的头发编在两侧,脖子上戴着五颗狼牙,显然不是中原人的打扮。
这使得林舒蕴愈发确认了,她就是被胡夷部绑架。
突然,男人操着一口蹩脚的中原话,眼神凶横地说道:“你,滚下来。”
林舒蕴听着有些糊涂,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胡人仿若拎着小鸡仔一般,把她从菜车中揪了出来。
她不敢轻举妄动,托着高高隆起的小腹,颤抖着站在原地,余光却在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的情况。
大抵是觉得林舒蕴身为一个柔弱怀孕的中原女子,怎么都不会翻出什么风浪来,胡人似是察觉到她的意图,只是冷冷哼了一声,没有阻止。
若是林舒蕴没有猜错的话,这里便是胡人草原和中原朔北山区的交界。
大大小小的胡人帐篷扎在枯黄的草地上,南面横亘一道山坡,枯瘦的桦树在风中簌簌作响。
翻过这座山,便是朔北。
然而从胡人的营地望去,山坡上的人影却一览无余。
莫说寻常人,她还身怀六甲,妄想从胡人的眼皮下逃脱,怕是跑一里地的机会也没有。
胡人转瞬即至。
林舒蕴喉咙瞬间梗住,她紧攥着衣袖,亦步亦趋地跟着面前的胡人。
随着愈发深入营帐,油腻猥琐的视线逐渐变多,胡人士兵都停下手中的活,纷纷望向她的方向。
他们吹着口哨,说着她听不懂的胡语,甚至还有人专门走到她的身旁,色迷迷的眼眸不停地打量着她。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林舒蕴的耳中响起,她颤抖着跟着胡人走到一处营帐中。
她环视四周,还未说话,她便被人踢了一脚,腿窝瞬间酸软,她猛然跪坐在地上。
“见到苏军师,跪下!”
林舒蕴紧张地抚摸着小腹,感受着肚子并无不适,她颤抖着抬眸望去,竟是看到了那个书生。
原来他竟是军师吗?
这人生得一副中原人的面容,胡人怎么会让他当军师?
苏碧波端起手边的银色酒杯,挥了挥手,胡人当即退下,营帐内只剩下了林舒蕴一人。
她跪坐在地毯的角落上,冰冷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袖,浑身紧绷地望向苏碧波。
苏碧波却视她如空气,他左手持着银杯灌酒,右手攥着羊排,清俊的脸上满是淡漠。
“你说你是西北人,家住何方?”
林舒蕴赶忙应道:“我是西北云县人。”
“哦?我记得云县有一片湖,叫什么来着?”苏碧波眼眸中闪过一抹光,随意试探道。
林舒蕴眉宇微蹙,垂眸说道:“云县怎么会有湖?只有一条河贯穿其中,我家便是在河上游的石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