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夏嗫嚅着唇,组织了下措辞才说:“这都是上一辈人的事了,许姨娘既然能与您说,想必是没有怪过您,方才话虽然没有说完可奴婢却明白了,许姨娘当初那个孩子是她自己不想要,和您还有其他人都无关。”
宋溓看着她,听着她温言软语的宽慰,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抱着,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可怕的不仅仅是她那个故事,而是在她说完那件事以后,我竟一点都不怀疑这事的真假,所以这些年我对我父亲的恨和怨……从何来?”
青夏:“……那时您并不知实情,只是从许姨娘他们回京的那一刻,日久的相处您不就已经有了揣测吗?您今日来寻求一个真相,也是为了将来不糊涂的过活不是吗?”
宋溓眸光痛苦,声音哽咽:“青娘,我以后要如何面对他们?”
青夏沉默片刻,思索了会儿才说:“正常相处就好了,当初不怪您,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许姨娘可是盼着您以后做个疼妹妹的好哥哥,既然上一辈的恩怨已经弥补不到,那就好好关心以后的事吧。”
本来心口上压了一座沉重的山,而此刻听了她的话,那座山像是被云托了起来,它还存在,可却没那么沉重了,宋溓松开她些许,那眼中复杂是青夏难以理解的。
“你可还记得你刚来目安院时吗?”
青夏点点头,脸色有些难看,那绝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被他当成了不知廉耻的爬床丫鬟,羞辱和折磨,讥讽与蔑视,身体力行的让她感到窒息难过。
宋溓说:“那时是我刚知道许姨娘又怀了身孕。”
青夏蹙眉,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未回京,更是连一点风声都没透回来,可转念一想,他想知道的事情,动用他手底下的关系,想必也没那么困难。
便听他继续说下去。
“当年我以为她是想陷害弟弟,害了她的腹中孩子,且母亲当时出现的太过及时,将我们的罪名都认下了,我心中也憋着一口气,觉得她破坏了我的家,我想看看,若我认下此事父亲是会顾及她,还是顾及我……”说到这里,他自己似乎也觉得当时幼稚可笑,拿人命去开玩笑。
“当时大夫给她下的诊断是她终身都不能再有孕,可后来却传出了她又有身孕……你知道吗?我当时只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做了个局,想让父亲彻底厌弃母亲和我们,我恨她心思深沉,红颜祸水,只用了一个伎俩就害得我们家分崩离析。”
“……”
“后来我发誓,我这一生都不会栽在女人手上,更不会纳妾搅的家宅不宁,可如今看看真是可笑,原来我家的支离破碎追根究底还是在我母亲身上,这个在我看来一直处于弱势没有选择的人身上。”
……
第203章 沉默是保全陈夫人的颜面
这么多年的恩怨,本就不是可以一笔带过的事情。
世人皆说国公府的世子聪慧,可发生在当下的事情,他也有一叶障目的时候,事关亲人,他也会有自欺欺人的时候。
母亲如何做人,父亲如何做人,也间接的教会了他们兄妹几人该如何做人。
这些年他自以为恪守本分,已经做到了无可指摘,可回首才发现,原来他做的远远不够。
当年为何父亲沉默寡言,不辩驳一句,他无需再去问父亲,自己都能想出来答案,若是他的父亲是那等心狠刻薄之人,恐怕母亲和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断了关系,绝不会等到今日,几个孩子都长大成人,他又带着昔日的人重返故土。
沉默是要保全他的母亲最后一点脸面。
难不成夫妻之间反目成仇,将所有的事情都扯开了说才算解气?
秋风落叶,飘零四散,漫天飘落的黄叶下,宋溓红了眼,颓然的靠在假山上,目光虚空的落在一处,青夏静默相陪,垂首不语。
直到宋溓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看着她不悲不喜,冷漠无神的表情,心中一阵刺痛。
那些他曾以为的伤痛,伤了他多少年,后来,他因为这些伤痛,又刺伤了无辜之人,这些日子,倘若不曾上心就好了,或许眼下也不会这么难受。
偏偏做不到无知无觉的圣人,他也动了凡心,知晓了感情,无法再做到之前那样冷清无情。
时至今日才觉惶恐,那些自以为的施舍抬举,在她眼中是否当真如她所说那般是压迫?
他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宽大的手掌包容了她半边脸颊,他声音嘶哑,低声询问:“你那时可恨我?”
青夏静了片刻,细细回忆与他的初时,她说:“比起恨,更准确来说是恐惧,你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你说奴婢心地善良,奴婢便只是纯良之人,可一旦您认定奴婢心怀不轨,无论奴婢如何自辩,都无法自证清白,因为,那时的您约莫是不会相信一个试图爬床的丫鬟,您一心认为所派来的姑娘都是妖魔鬼怪,无一例外,一旦收入院中,必定在他日会搅得家宅不宁。”
说到这里时,她很平静,确无怨怼。
宋溓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