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比八省所遭受的疫病凶险十倍不止!原本陛下也……幸赖神医离京前留下的那颗神丸,陛下才能支撑到神医归来的这日啊!”
焦津口中的“神丸”,是裴一雪自请前往青州前,耗费心血、忍痛割取千年人参根须连夜赶制的保命丹药。
若无此药奉上,当初他离京必然不会那么顺利。
不过将京城变成这般,投毒者是疯了不成?裴一雪沉声问:“投毒之人可捉到了?”
戴江猛地抱拳,语气愤慨:“回禀神医!幕后主使晋王,已然被末将与几位忠义大臣联手擒获!此獠丧心病狂,意图以疫病钳制朝臣、掌控朝局,如今也算自食恶果,自己也染上了那疫病,已是命不久矣!”
晋王是主谋,戴江和几位大臣联手抓了他,然后晋王自己还染病快死了?
“晋王既是幕后主使,竟无法解除这疫病之祸?”裴一雪心中疑虑更深,警惕丝毫未减。
天下焉有如此蠢人,投毒害人反把自己也毒倒了?
“起初……是有的。”戴江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心虚,迅速垂下眼帘,“怎料那疫病变化极快,转眼便……脱离了掌控。”
所以,晋王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裴一雪目光扫过眼前黑压压近三百御林军,再看看自己身后仅三十余护卫,追问道:“毒是何人所制?”
“神医有何疑问,可否边走边说?”不等裴一雪听到答案,焦津再次涕泗横流地哀嚎起来,“京城一刻也等不得了呀!”
第65章
面对焦津的催促, 裴一雪未发话,掩在袖摆里的那只手不断摩挲着一只白玉瓶。
见他沉默,戴江赶忙答道:“是与神医同出身青州的蒋义!”
“蒋义……”裴一雪脑中飞速搜索着这个名字的痕迹, 一时竟毫无头绪。
“他曾在青州暗害凌宜总督企图诬陷神医, 被神医揭穿后, 发配边城充做了军医。”戴江解释说。
裴一雪眸光一闪:“竟是他。”半年前与蒋义对簿公堂的记忆瞬间清晰。
当时蒋义被他从鬼门关拉回,因折服于他的医术,对构陷一事懊悔不已,实在不像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举的人。
“神医?”思索间,谢玉书的声音响起:“可要即刻出发?”
裴一雪抬眸,对上谢玉书焦灼的眼神,微微颔首:“出发。”
三百人对三十人,人数悬殊, 戴江若真要杀他, 大可当场动手,何必又跪又嚎地耍花样?
而他若要药倒这三百人,也不过举手之劳,不足为惧。
快马加鞭,又疾驰半日。
裴一雪已策马整整一天一夜,纵使中途短暂休憩, 也难抵这长途颠簸之苦。
此刻他大腿内侧与后背生疼,再如此赶路, 别说救皇帝的命,恐怕自己就得先行一步去见阎王。
眼见天色渐暗,裴一雪提议:“前方入驿站,换马车赶路。”
“这……此去京城,策马抄小道, 明日此时便能抵达。”焦津扯着袖摆擦拭额头的汗珠,声音带着几分惶恐,“若换马车走官道,路程怕是要多绕一倍不止。”
“焦院判,我知你心急。但咱们已骑马狂奔了一天一夜,别说神医,就连我这粗人都快散架了。”不待裴一雪开口,他身后的护卫统领抢先道,“若神医未到京城就先垮了身子,这责任你我都担不起!”
焦津连连擦汗:“那…那就先换马车走一段。”
入驿站换上马车,裴一雪坐上软垫的那刻,感觉自己的屁股和身体瞬间活了过来。
稍缓片刻,他撩开衣摆查看大腿根的伤势,白色裤料上已赫然洇出两大片刺目的鲜红。
他本就不喜也不善于骑马,先前从京城赶到青州磨出的擦伤,痂壳尚未完全脱落,此番又从青州急返,可谓雪上加霜。
谢玉书撩开车帘,目光恰好落在他腿侧,面色一变,连忙钻进车厢,单膝跪在他身前查看,言语满是自责:“竟伤得这般厉害!怪我,只顾着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