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婶不知前因后果,李妈妈不在,如今沈鸢身边也有人照顾,她放下一半的心,握着沈鸢的手腕道。
“这些时日我都在家,你若有事,喊一声就好了。”
不光田婶,她的丈夫儿子也都在家。
沈鸢诧异:“出什么事了?”
往年到了年下,家家户户都会赶着去集市,宰猪宰牛,或是买些果子零嘴。
万人空巷。
田婶压低嗓音:“还不都是那逃犯闹的?听说官差还去隔壁村子搜查了,如今人心惶惶,哪有人敢出门赶集?若是运气不好,撞上了那不要命的逃犯,一辈子都毁了。”
她细细叮嘱,“你这些日子也别出门了,有什么缺的,只管找我去。你才多大,别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田婶循循道,“爹娘不在身边,你更得顾着自己。”
……
呼啸的寒风拂起地上的落雪。
沈府东院灯火通明,照如白昼。
廊庑下悬着雕花玻璃描金宫灯,光影流光溢彩,如在仙宫。
奴仆婆子似燕翅簇拥着妇人步入暖阁,迎面是紫檀木边座嵌珐琅五伦图屏风,屏风四面饰有金漆彩绘的浮云。
后设有青绿古铜鼎紫檀木香案,案上供着时鲜的花枝。
沈殊一身樱桃红缂丝团花纹妆花缎锦裙,满头珠翠。
闻得母亲的声音,她也不睁眼,只口齿含香,粲然一笑:“母亲来了。”
沈夫人无奈摇头,提裙上前,搂着沈殊香肩笑道:“你这孩子,母亲来了都不知道起身,若是让你父亲知道,又该说我教子无方了。”
沈殊眼都未抬,讥诮弯唇。
沈夫人抬袖,示意众人退下。
楹花木门轻掩,挡住了院中凛冽的风声。
沈夫人正色:“我听闻你前两日处置了一个丫鬟。”
沈殊睁开眼,潋滟杏眸中半点笑意也无:“谁说的?”
那日随她出门的奴仆不多,若有心追究,也不难。
沈夫人反手拍了拍沈殊的手背:“没人在我面前嚼舌根,只是你身边无故少了一个丫鬟,我总得问问。”
沈殊不以为然:“没什么,不过是瞧她不顺眼罢了。”
沈夫人膝下只有一女,除了十年前那事,她对沈殊向来是有求必应,自然不会对她说重话。
“都多大人了,还是小孩子心性。”
沈夫人温声,“这些时日你留在房里,别再出门了。”
沈殊难以置信睁大双眼:“为何?”
再过四五日就是除夕,正月家家摆酒设宴,沈殊又是爱热闹的
性子。
她不悦抱着母亲的臂膀蹭了蹭,“好端端的为何禁我的足?母亲总该不会是为了那个丫鬟罚我罢?”
沈殊向来是骄纵的性子,沈夫人心生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她环紧手臂,下颌抵着沈殊的发顶。
“一个丫鬟罢了,死了也不足惜,母亲哪会为这个同你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