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慢慢养上几个月便能好。但也有不少前来看病的是女人,她们身患隐疾,且过半都是在这半年里被迫服侍寨里人得来的,有花柳病,有虚脱之症,有破溃,有糜烂。
所见种种,触目惊心。
女人以前不懂事,没经历过,又想着既是半推半就促成的事情,也许不会这样折磨人。事实自然不是她想的那样。她太天真了。
受伤害的人没处可说,不代表伤害从未发生过。她突然开始感到不可抑制的愤怒和伤感。
“能不能想个办法不叫他们过来?”章絮前日是这样同赵野说的,“已经发生好几次了,病情刚有好转,忽然急转直下。一问才知道他们又过来欺负人……真是没完没了了。”
“夫君,我忍不下去。”
“有。”赵野点了头,“就是麻烦。之前有过念头,但没和你说,怕你觉得我多管闲事。”
他看不惯那些人很久了,“知道他们一般都去哪儿么?我找他们也方便些,省得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白费力气。”
她知道,治好了几位女娘后,她们都开始信任她,与她说实话,“南边的林子。那边是山阳,白日阳气重些,没那么多蛇虫鼠蚁,方便也安全。”
“好,我明日就去。”男人二话不说。
可这事儿不好办,想管住那些人的下半身,无异于与所有人为敌。随便想想都能预料到他们要挑起来多大的争端。
章絮也陷入了两难,为他肯替她们出头感到骄傲,又为他们势单力薄感到担忧,忍不住感慨,“要是小梁他们还在就好了,不至于要你腹背受敌。”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不是和我说,从这里骑马回洛阳只需四五天么?”章絮见他毫不犹豫,又担心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赵野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他们快回来了。若不是他们有回头的迹象,我不会现在就去做这件事。”
“酒大夫和我说,今晨已经收到了他们递来的信件,信上说,他们已于半月前抵达洛阳,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就赶回来,最多不过半月。这会儿再算,大概已经在返程的途中。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
女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叮嘱他,“一切当心,等你平安归来。”
——
南边的树林。
他此前从未造访这里,他爱走山阴,那边相比于山阳,更为寂静,枝头不挂鸟,林间少虫鸣。
所以第二日,他一反常态,不往村子里去,也不从此前常出现的地方出发,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南林,三两下爬上树林里最高大的那棵树。
彻底隐匿于树间,与林中万物同息。
如果说废这么大功夫只是为了偷偷摸摸给不正经的人打一顿,那他是不愿干的,毛病,他就爱跟之前同酒兴言说过的那样,把他们的脸子扒下来。
他没在树上等多久。莫约是阳光透过树梢开始往林子里射的时候,就听见一行人吵吵闹闹地走过来。有男有女,成群,女人在哭,男人求饶,霸道的口出狂言,有违纲常。
他不认识那些人,山寨里百八十个农汉,他不可能各个都认识。但他见过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裳,寨子里统一发的,错不了,正是章絮口中所说,那些不要脸的东西。
赵野没下树,随便折了根树枝,搭上手腕上绑着的弩弓就往他们脚边射去。
簌簌几声,断枝破空,扎在离他们还有几步远的地方。
“谁?!”那些人闻声而来,仰头看见栖息在树冠上的庞然大物。
然而逆着光,他们瞧不真切,只能望见他的黑影。黑影被不直的阳光拉得斜长,盖住这一片地域,把他们几人笼罩其中,带来十足的压迫感。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赵野改坐为蹲,两只手搭在膝盖上,邪笑着往树下看,讥笑道,“捕猎叫我干,催粮叫我干,守卫也叫我干。我上辈子欠你们的?真便宜了你们这帮浑水摸鱼的。我今日倒是要看看,把你们收拾了,寨主他老人家是罚我还是罚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