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起码表面上都得互相尊重。
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众人上前说些好听的话,夸赞这个庄园产的葡萄酒是佳酿。
温语槐将杯子放下,正打算离开,却不料被高梅喊住:“语槐,快过来,我要引荐一些人给你认识。”
高梅对这个年轻的掌权者非常欣赏,对她的重视提拔似乎是毫不掩饰的。惹得不少人盯着。
温语槐应声说好,过去应付了几句,聊着些生意上的事情,可内心却愈发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没过一阵子她便借口脱身离开。
半途碰到一位男人,双方打了个招呼后,那人又继续和身侧同行的人聊。
但没走一会儿,他切换了法语。
议论“她”似乎野心不小,取得了高梅的信任,威胁到了家族成员的地位。
同行的人也用法语说:“像这种人不过是替你们卖命打工的角色,你不用在意。”
“从出生开始,你们的命运就注定是不一样的。”
温语槐其实听得懂法语,她记忆力很不错,学习别的语言并不吃力。
虽然这两人没提起姓名,但温语槐很清楚这是在议论她。在这个地方听到命运这个词,对于她来说,或许是种别样的滑稽。
毕竟她人生的前十八年,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那里贫穷落后,到处都是泥土,麦秸秆,一到下雨行走就会变得非常艰难,路上的泥泞能把人脚上的胶鞋陷进去。
如果换做是十八岁那年,听到这样的话,温语槐或许还会被刺痛自尊心。
可是现在,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高跟鞋踩着地板的清脆响声回荡着空旷的走廊里。
夜间的风夹杂着寒气,孤身一人走到门口,温语槐发现白天那个“痴心妄想”的女人居然还在。
女人颓然地坐在地上,腿上磕出了些许淤青还有血迹,嘴里止不住地咒骂着,负心汉的名字是高阳。
见到有人出来,她发疯一样上前质问温语槐,认不认识高阳,是不是他的新情人,说到激动时,她上手抓住温语槐披在身上的外套,纤细的手背绷得青筋凸显。
温语槐并没有反抗,只是看着这个可怜又可笑的女人。
“其实我跟你又有什么不同呢。你想要进去,只是用错了办法罢了。”
“以前我也站在门外,想要进去。”
听到一连串中文,女人听不懂有些懵,温语槐不仅不恼火她粗鲁无礼的动作,反而贴心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单薄又颤抖的身躯上,动作轻柔。
女人被肩上突如其来笼罩下来的温暖给弄得不知所措。
温语槐问:“avez-vo ps chaud ”你暖和些了么?
大约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说法语,女人怔怔地点头。
这片夜色之下,温语槐露出了笑容,轻声道:“faites attention à rester au chaud,et les filles doivent prendre de leur rps”
像是情人在念诗,随风飘散。
留下这件抵御风寒的外套之后,温语槐就离开了。
巴黎的街头很美,街道上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咖啡店的窗户似乎能飘出醇香,埃菲尔铁塔高耸在一片阴冷的雨雾中。
细雨来得很急,温语槐快步躲进商铺的屋檐下,等她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黑色的伞。
她撑着这把伞,独自一个人在雨夜中漫步。
陌生女孩儿递给她一束红玫瑰。温语槐接了过来,从钱夹里掏出一张临时从银行兑换的法郎。
卖花女孩儿有些忐忑地看着这张钞票面值,不知道这位外乡人还要不要找零,温语槐主动挥了挥手,示意不用。
做完了这单交易,她接了一个电话。
“嘟”一声接通之后,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很意外。“我还以为你不会接呢,现在法国是几点钟,你们那边宴会还没结束吧?”
“应该还没。”
“应该……?”
温语槐轻嗯一声,“我嫌闷,自己一个人出来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