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做什么。”老人合拢衣袖,淡淡道:“只是……履行我的职责而已。”
谢挚愈发觉得不安,追问道:“您的什么职责?”
老人没有明确回答,兀自笑了起来。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旧世界的守墓人……”
“假如,一个守墓人遇到了盗墓者,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谢挚眼睫一颤,心中下意识念出一个字眼。
“杀。”
老人平静地替谢挚将这个字说出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观过去未来现在佛和人族的公输家,要我真凰的翎羽来做佛国的钥匙,但是,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侮辱英灵的尸体。”
她声音很轻,却含着一股不可改变的决心。
“我会不惜一切。”
即便是说着这样的话,老人眼里还是没有任何戾气抑或厉色,仍旧温和宁静,看向谢挚时,像在嘱托自己的孩子出门小心风雨。
“所以你们要快点离开,我怕我误伤到你们。”
“虽然我会尽量不伤及无辜之人,但还是走出赤森林更为稳妥一些。”
谢挚听出她隐有死志,心头一跳,试图劝她与自己一起离开:“神王大人……”
“走吧。”
老人止住谢挚,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再听任何话。
“不必劝我,更不必阻我。”
“给你们一个时辰,离开这里。赤森林会为你们打开一条通路,引领你们以最快捷的路线走出去。”
“走。”
她闭上眼睛,不再看谢挚。
“……”
谢挚望了老人半晌,确定自己不能再使她回转心意之后,这才强压下百般情绪,忍着心中疼痛伤感,深深拜下一礼。
她行的是小辈见亲长的大礼。
“那么,我就走了。”
谢挚不是纠结之人,决定之后便不会过多挣扎犹豫,事不宜迟,告别之后便准备动身离去。
“……那只大乌龟呢?”
她站起身来,问白芍。
她们下水之前没让它也跟下来,为的便是此刻方便接应。
白芍担忧地注视着谢挚,放出神识呼唤白龟。
她不知道为什么谢挚会因徐凰的生死而情绪起伏如此之大,但她素来是只要谢挚不主动说,她便不会询问探听,只会默默依照她的话而行动。
或许是谢姑娘之前与这位凤凰神王认识吧。
“不要难过,谢姑娘。”
想了又想,她还是试探着轻轻拉住谢挚冰凉的手,想以此安慰她。
“……我没有难过。”
白龟很快便飞游而至,它看着庞大笨重,其实全力游泳时速度快得可怕,简直如同一艘船在水里破浪而飞。
谢挚与白芍跃上白龟背甲。
在离开的前一刻,谢挚忽然转过头来,大声问徐凰:
“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你是怎么看待太一神的?”
她很想知道,在徐凰的眼里,太一神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会恨她吗?
“……太一?”
徐凰一怔,显然没想到谢挚在临行之前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思索了片刻,唇角慢慢地流露出一抹和煦的笑意。
“太一……唔……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她了。”
“我年轻时不明白她,对她有很多误解,现在想想,她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姬太一有大爱而无小情,故此方可成万古第一真神。”
她笑着望向谢挚,“而你,与她有些相似,但细究起来,却完全不同……”
“我?”
谢挚没料到话题会忽然转到自己身上。
“是的,你。”
老者若有所思地道:“与太一比较起来,你自然是有情人……”
“有情人,自有有情的好处,但也有有情的负累。你心里记念着过往的人与情,便如同那风筝系了线,难免总有些羁绊牵挂,放不大开。”
“有情,在未来的某一天,注定会使你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