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和游牧政权的文化都对这个中间地带施加了影响力。
所以,华夏文化意义上的“中国”是如何在人们的心中形成的呢?
因有四邻,始有中国。
为了抵御四面八方与本族群文化不同的其他族群,尤其是北方、西方强大的游牧族群,华夏族群的“中国”概念形成了。中国与四邻有着经济和政权模式的本质区别,从而导致了文化与文明的差异。如果把目光放长远、放广阔,我们会发现,文化中国的产生,既是中华大地族群自身文明发展的结果,也是西北地区乃至整个欧亚草原带变革传导而来的力量使然。
这就是欧亚大陆上的蝴蝶效应,那时的欧亚大陆已经紧密联系,没有哪个区域是孤岛。
族群扩张:从生物基因到文化基因
从距今4000多年前到距今2000多年前,“短短的”2000年里,整个欧亚大陆就从诗意的旷野变成了拥挤的闹市,不论是在适宜农耕的平原和盆地,还是在适宜游牧的草原、适宜渔猎的丛林,每个族群的人口都实现了大量增加,整块大陆上的族群摩肩接踵、摩擦不断。
从基因角度看这段岁月,我们的祖先们以族群为单位扩展自己的势力范围,也扩展着自己的基因分布区,其过程明显可以分为前后相继的三种模式。
第一种基因扩展模式就是本书第二章 所说的“填空模式”。在大陆上还有许多渺无人烟的处女地时,族群的扩展基本上是填补自然环境中的空白,从事农耕或畜牧的族群迁徙到没有其他人类占据的新空间中,把那里变成自己的家园。当然,说那些处女地完全没有人烟,并不是很准确。狩猎采集人群也曾经广布整个大陆,只是他们的人口密度太小,族群规模也很小。所以,在农耕族群和畜牧族群闯入他们的空间时,人数过少的狩猎采集者要么被消灭、要么被同化,要么远遁山林更深处。
在“填空模式”下,一块新空间的族群基因是与他们的故乡族群一致的,至少短期内是一致的。族群与族群之间有着较为分明的基因型差别,分子生物学家也很容易追踪这些族群的起源地。由于起源地不同,族群扩张时继承着各自的文化,因此族群与族群之间的文化差别也很大。克里木齐人南下罗布泊之举基本上可以算是这种模式的扩展。
第二种基因扩展模式是“群体替代模式”。此时渺无人烟的处女地已经很难寻到了,每一块区域都有族群生活,只是族群有大有小,族群的文化各不相同。族群之间还很陌生,交往很少,文化差异甚至语言差异很大,于是族群与族群之间会视对方为无法沟通的“异类”。在自然环境变化的压力下,或者纯粹为了争夺更好的生存环境,强大的族群会去侵占弱小族群的生存空间。很多弱小的族群要么被消灭,要么被驱赶到其他的区域,鸠占鹊巢,该空间的族群发生了替代。
在“群体替代模式”下,空间的族群基因发生了替代,从原来的原住民基因型变成了新居民基因型。也许有极少量的弱小族群成员被强大族群接纳,但是由于人口基数相差很大,社会地位也相差很大,这极少量成员没有或者很少有后代,他们并未给强大族群的基因库增添什么新基因型。奥库涅夫人驱赶克里木齐人、卡拉苏克人驱赶阿尔泰部落的过程,大体上属于这种模式。
第三种基因扩展模式是“上层更换模式”,此时各个族群都有相当多的人口,彼此之间也有所了解,不论是语言、文化还是经济,都有一定的交流存在。族群与族群之间的战争是靠专业化的军事力量来进行的,最终某个族群的政权被推翻,过去的上层王族、贵族更换为新的上层王族、贵族,而其下的黎民百姓仍然还留在原地,接受新统治阶层的管理。
在“上层更换模式”下,一个区域的基因型变化会比较复杂。底层广大民众的基因型会保持不变,而上层统治者的基因型可能会发生更换,并且与底层民众的基因型不一样。也有可能,新的统治者与旧的统治者本来就基因相近,这时候政权更迭甚至不会带来基因型的变化,不论是上层王族、贵族还是下层民众。这个时候,发生变化的是文化基因,而不是生物基因。
文化基因的概念可以追溯到半个世纪以前,英国著名科普作家理查德·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中仿照基因(ne)提出一个新词—谜米(),用来描述“文化的复制基因”。在他看来,文化上的一个观念、一种行为在人群中被模仿、被传播并流行开来的过程,其实与生物学上的基因通过生物繁殖而遗传和传播的过程十分相似,不同谜米即文化基因之间的生存竞争关系,也与生物基因之间的竞争在原理上类似。当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萌生出各种各样的文化时,这种文化基因的竞争也就产生了。
在“上层更换模式”下,生物基因的更换可能是较少的,但文化基因的更换可能更为重要,对于族群的影响更大。因此,当古代社会迈入人口众多的族群相互竞争的时代时,文化基因之间的竞争就成为主流。某一族群、政权与其他族群、政权之间的分野,可能并不是生物基因,而是文化基因。
以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