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有些乞丐过于老迈,或者病重得无药可救了,老乞丐才会和他们透露弗林逊的事,让他们主动到弗林逊那儿了结生命,以此给还活着的乞丐换来食物等。
小乞丐过于年轻,还不曾接触到这些事。
老乞丐说得涕泪纵横。
盖普曼则派人到地下室中再搜寻密道,同时也要人跟着老乞丐到镇外找密道入口。
再有储藏在密室架子上的诸多遗物,也被拿了出来让旅馆伙计辨认,最终确定它们都属于前段时间入住旅馆的独身客人。
地道也很快被找出了,地道中残留着人体被拖行的痕迹。
弗林逊醒了,呆呆地坐在房间地板上。
他苍老了许多,皮肤尽是褶皱,眼睛浑浊,背部伛偻。
可他的体型还是那么大。
其他人和他说话,他都没有理会,只无神地坐着,宛如他的世界仅剩虚无。
众人用尽手段都无法令他开口,盖普曼最后带着他回到密室里。
才开了密室门,让他看到密室中的石雕,已不必盖普曼等说什么,弗林逊已向石雕膝行过去。
他生命之火摇摇欲灭,尽力了,膝行的速度还不如过去的一半。
他跪在已渐澄清的水池边,轻吻过石雕手背,再用额头抵了一小会。
他终于抬头,轻轻替石雕拂去那些碎裂的血线。
之前其他人难以弄掉的血线,在他手中却轻轻一拂,就落回池中,化作缕缕血色溶解。
“亲爱的。”弗林逊柔声低语,“我还是没能复活你。”
有一名跟着盖普曼来的当地人低声惊呼,被盖普曼看了眼后,就在盖普曼耳边轻道:“这石雕的长相和弗林逊死去十多年的妻子黛博拉一模一样。他俩自幼相识,长大后就结婚了,可惜后没多久,黛博拉就死了,弗林逊还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后来我们看他恢复精神了,还以为他从黛博拉死亡阴影走了出来,没想到……”
没想到弗林逊根本没走出来,反而被邪神蛊惑。
盖普曼走上前,沉声说:“它只是石雕,不可能是你的妻子。”
弗林逊没动,仍温柔眷恋地注视着石雕的脸庞。
石雕还保持着被小木头用剑杀死前充满不甘的表情。
“他和我说,他帮我用石雕保存住我妻子的尸体。只要我按照他给我的秘仪,我一定能将她复活。我和她认识了那么多年,她的一颦一笑、一呼一吸,都对我那么重要。
没有了她,我怎么能活?起初我没立刻追随她而去,那是我要替她办丧事,我要她好好地抵达另一个世界。后来我没随着她去,那是她回到了我身边。我让她只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住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对不起她了,可我竟然这样都没能救她,我在她马上就能复生时,让她彻底死去。”
盖普曼加重了语气:“它只是石雕!只是邪神的容器!”
弗林逊仍不理会他。
“亲爱的,你说我多没用?
以前我们还小,你说想去祷圣大会,我一直凑不够船票前带你去。我们结婚前,本来够钱的,你又说,你想要孩子,你想等孩子出生了带着孩子一起去。我为什么不那时候就一定带你去?也许你就能被祝福,也许你就不会死。
你活着,我给不了你最好的。你死了,你好不容易看到复活希望了,我还是没能护着你到真正复活。
亲爱的,你等等我……不,你……”
弗林逊凄然一笑。
他猛然用力,磕往水池边坚硬的石块。
盖普曼本来要伸手拉住他,可最后时刻缩了手。
没必要了。
支撑着弗林逊多活这十余年的动力已没有了。
而且以弗林逊犯下的罪行,救了,再审判,也是死。
弗林逊半残的身躯很容易磕着碰着,他再如此使劲,鲜血从他头上流出,汇入池里。
盖普曼正要让人给他收尸,忽看到池里有血光一亮。
“都退出去!”盖普曼大喝,手已拔出骑士剑。
但血光闪了两闪,彻底暗下。
甚至一丝邪神气息都没有泄露出来。
盖普曼等了会儿,不见动静,再仔细查看过,才松了口气。
离开地下室后,他第一时间命人拆掉整间森屋旅馆,尤其是地下室,要先其彻底摧毁,土地翻整一遍,又在阳光下暴晒几日,才能再将它填平。
这些事自有人去做。
盖普曼现在只需等已被转移到教堂住着的小乞丐醒来。
没让他等多久。
黄昏时分,小乞丐就朦朦胧胧睁开双眼,先饿得只揉肚子,喊了两声爷爷,没听着老乞丐回应,就又看出自己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华美房间,吓得他哇哇乱哭。
他好不容易弄清楚这一夜一天发生的事,又知道眼前人分别是光明教会审判骑士团骑士长和当地教堂的一众神职人员。
他呆了呆,忽张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