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的魔螺也注意到变化了,悄悄探出头来。
它这一动,不小心带动坚硬的壳一滚,与桌面相碰,发出咯噔一声。
这一声,有如平地起惊雷。
魔螺吓得不自禁地抖了抖触角,再因为之前的歪心思不敢找时寻,也只能怯怯地用传音找上时寻。
“老、老大?这、这怎么回事?不会有危险吧?”
“很危险。”时寻的回答冷静至极,“房间里多了些东西,你千万别看。”
“啊?”
时寻不说,魔螺还没那么快注意到。
时寻一说,魔螺就忍不住打量。
屋内六面不知何时出现了蜿蜒的水流。
它们流淌时没有丝毫声音。
有些水流按常理自上而下流,可也有很多从墙壁下方流向上方的水流,屋顶和地板同样不缺水流。
它们形成了诡异的图案,遍布整间房间。
魔螺头晕了。
水流图案在它眼中不断地被放大。
当图案大得占据了它全部视野,它眼里心里都只剩图案的存在,图案又开始不断收缩,收缩,再收缩,让它从身体到灵魂都感受到被勒住的痛苦。
这痛苦还是次要的。
它的魔力、它的生命力,乃至它的灵魂力都被收紧的图案不住吸走。
随着灵魂力流失,魔螺的意识愈发模糊。
尖锐的吟哦声忽在房间外响起。
魔螺意识恢复几许清醒。
它开始尖叫。
“老大!老大!救命啊!您忠诚的小螺螺快被吸成螺干啦!快救命啊!”
冷笑声自它脑海响起。
时寻冷淡的声音传来:“忠诚?”
被吸取一切的感觉僵住,可魔螺知道,时寻一个不乐意,它的所有就要继续流失。
它急得大喊:“您的仆人小螺螺保证,以后一定会向您奉献毕生的忠诚,绝对不会再生出任何背叛之心!”
“仆人?”时寻的声音仍凉飕飕的。
魔螺迅速改口:“仆螺!您忠诚的仆螺!”
又一声冷笑传来。
魔螺的心堪堪沉下。
在它晶核上盛放的彼岸花轻轻晃动。
一片细长的花瓣落下,融入它的晶核。
此前服食花丸时才感应过的神奇力量再现,从它晶核中涌出,快速流遍它全身。
痛感一并出现,幸好很快消失。
水流图案对它造成的影响散尽。
魔螺又惊又喜,还充满畏惧。
它看向大床,才发现时寻竟已不再床上。
一声窗帘响传来,魔螺忙看向窗户。
只见时寻站在床边,正把窗帘拉开,推开窗户,看向花园。
小木头就坐在时寻肩上。
“过来。”
魔螺还没意识到时寻喊自己,直至晶核一痛,方忙乱地落到窗边。
“老、老大。”
“你看。”时寻伸手指着花园。
血月洒下的血色光辉下,子爵身穿裙摆高高蓬起的华美长裙,绕着水池走个不停。
越来越尖锐的吟哦声正从子爵口中发出。
屋内的水流亦越流越急。
时寻指着数条汇入水池的水流说:“它们都是阵法的一部分,屋内的水都要流到外面。什么时候屋内没水了,这阵法就快完成,可以准备下一个环节了。”
魔螺学聪明了,看了一眼,就匆忙收回目光。
“老大厉害!”
时寻呵了一声,倚着窗户冷冷看着花园。
他双手藏在袖间,紧捏成拳。
还是痛。
只是承受了上百年的痛楚,熬过了上千个血月之夜的剧痛时刻,他对疼痛的忍耐力远超旁人想象,在适应一会儿后就能尽量将痛苦掩饰住。
魔螺忽一抖触角:“咦?老大,是不是有脚步声在外面?”
该是女子走路的声音,步伐不大,走得不快。
这脚步声还有点耳熟。
“对。”时寻目光没移动过,还在看着水池边的子爵,“卡萝离开了房间,走向水池。城堡里的水流没了,等全部汇入池子,就要到下一步了。”
魔螺壮着胆子看回室内,果如时寻所说。
七道从七个方向汇入池子的水流,将最后一点水液注入池中,便再找不到踪迹。
卡萝恰在这时,走到池边。
她的步伐不曾停下,径自淌入池中。
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了圈圈涟漪,倒映在池中的血月却全无变化。
子爵吟诵的声音越来越急。
卡萝走到血月中间,终于站住。
此时,水面没过她胸前,几乎碰到她下巴。
以卡萝为中心,其他地方都变暗了。
血月的光辉只汇聚在她身上,绕着池边急走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