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极了,如果此刻有什么东西在猛烈运动,那一定是他胸腔里的心脏。
封存了十四年的心脏,落满了蛛网和灰尘,现在重新跳动,漫天飞扬尘土。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李乐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垂着眼皮,“我知道我应该高兴的,可就是觉得心里闷闷的,温亭深你知道吗?这两天我心里一直都不舒服,很不舒服很不舒服。”
温亭深好像很久没有呼吸了,但是这不重要。
他眼底翻涌着滔天巨浪,足以推倒常年冷漠的冰川。
开口时,连他都在惊讶自己的沙哑:“……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李乐诗皱起眉头,说起来就莫名的烦躁:“我觉得这件事都是因为你。”
他像一位极富耐心的导师:“为什么会因为我?”
可惜,他的学生太过迟钝,她摇了摇头。
沉默几秒,他突然冷笑一声闭了闭眼,一瞬间身心俱疲。
“你——”温亭深好像疲惫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深深叹一口气后,没了下文,手撑着桌面站起身。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有那么一瞬间,温亭深甚至在恶毒的想,干脆拿根绳子将她绑起来好了,就帮在他的床上,日日夜夜用肉/体的欢愉代替那份说不清的情爱。
用他的身体来与她的身体产生紧密的联系。
没有安全感时,就将自己埋进——
藏起来,一夜又一夜。
可他又是那么贪婪,连她的灵魂也不肯放过,想占有,想永远的独占。
从灵魂到身体,都是他的。
李乐诗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温亭深眼眸兴奋了仅一秒就落寞下去。
这样无情无心的触碰,从小到大,她不知做了多少次。
每次她没心没肺的离开,他都要调整心脏很久,告诉自己,这不是喜欢的讯号。
在暗无天日且充满猜测的等待中,他的爱里掺杂了别的东西,有恨。
恨她不知所谓的触碰和承诺,将他变成了一只患得患失的怪物。
所以温亭深抽回了自己的手,克制着,只用手背挡了下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李乐诗像只撒赖的小猫咪,蹭着他的手背,两条手臂展开环住了他,温亭深身形一僵,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又生气了是不是?哎呦温亭深,你是气筒转世嘛,总是那么多气。”
温亭深一动不动凝视着她,如落入深渊的一颗石子,久久落不到底,只有永无止境的坠落。
“所以呢,你觉得是因为谁?”
她嬉皮笑脸的:“因为我。”
温亭深错开眼神。
雨水浇打在窗户上,发出节奏混乱的声音,他眼底闪动着情愫,慢慢收紧手指:“李乐诗。”
“啊?”她惊讶于这份郑重其事。
“你觉得我是你的小狗吗?招招手就过来,不开心就顺顺毛,然后继续摇着尾巴陪在你身边。”
“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在想什么对不对?”温亭深低压着睫翼,嘴唇冰凉微颤,“你和我太熟了,觉得我理所应当就该站在你旁边,你一转头就能看见——我不开心了,你就哄一哄,每次都能管用,所以你根本不在意我为什么不开心。”
李乐诗张了张口,大脑空白。
“你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拼好了没有,是因为今天看见别人过生日,恰好想起来的对吗?”
说到这里,温亭深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我相信你那天兴致勃勃打电话说会过来给我过生日是真的,也相信你临时来不了有事也是真的,但是,明明是你先提出来的,给了我希望,却……”
他轻轻一笑,“很多次,你都给了我希望,却又残忍地掐灭。”
咕嘟咕嘟,浓郁的番茄锅底小幅度开了锅,他转过头,断掉电源,两手握住她的腕骨,轻轻拽开。
“走吧,我送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