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洛北面前:“公子实在不是我不努力,我是没办法了”
洛北从秋收的账本、各地的兵员轮换情况、朝廷发给安西的奏疏等一堆文件里抬起头,以眼神示意他俩有话快说——自打回到碎叶城,他就开始废寝忘食地处理安西的公务,实在没多分一点精力给这两位深得他信任的属下。
“要不,能不能请您帮忙,把这个学堂重新设一设?”阿拔思犹豫半天,才开口道。
洛北想了想:“除却你俩手下的这些亲兵们,还有新征召来做牧医的各部子弟,学染布和织布的女郎罢了,何不就分成数个学堂呢?”他看向巴彦:“城西有一片荒废建筑,你可记得?”
“记得,记得,那原是突骑施入侵时占据的富商豪宅,要修来做王宫的。”巴彦心领神会:“我这就派人修缮一番,管保在入冬之前叫他们入住!”
“嗯,此事你去找褚郡君商量。她曾经执掌宫中内学馆,对这些庶务是手到擒来。”洛北在纸上写下寥寥数字:“钱若不够,就去找吴钩要。他那儿的商税和钱财还有些盈余。”
巴彦和阿拔思高声应下,欢天喜地地去了。洛北目送他们离开,才又看了看手边的那本奏章,奏章上是一笔好褚体,标题用浓墨写就数个大字:
“请移王化、改风俗疏。”
这封奏章来到兵部的时候,已是秋末。新任兵部侍郎张说第一个读到了这封奏章,他读着读着,忍不住击节赞叹:
“好文笔,真是好文笔。善遇壮士,存恤老弱,和辑万民之心,所以万民安乐,利施后世。”他站起身,将这封奏疏捧到郭元振面前:
“郭相公,你读读安西大都护府上呈的这封奏疏,真是文采斐然。我看,有这文才,朝廷也不用担心胡人不知书而不能拜相了。”
郭元振瞪他一眼:“莫要胡说。”他翻了翻奏章:“阿史那献、洛北、裴伷先等共同署名,这奏疏必是洛北的意思。”
张说好奇道:“哦?原来洛将军也是一位文才飞扬的大才?这可真是有古人之风了。”
郭元振已将奏疏读了大半,听他这样说,又抬起头看他一眼:“我看不像,我读过洛北写的东西,多重义理而轻文藻,能得你张大状元盛赞如此,我猜应当那是褚郡君替他捉的刀。”
“是她呀,过去我们在上官昭容的诗会上常见,论文才,她确实不逊于任何一个男子。”张说道:“不过,洛将军是被武三思打压过的神龙功臣,我还以为他不赞成女子参与政事呢。”
郭元振见他多想,不由得笑了,以他对洛北的了解,洛北请褚沅为自己执笔只有一个原因——他希望借用这位褚郡君的文采和影响力,把这封奏疏传得越广越好:
“先不说文笔的事情,你看看这其中提出的若干条措施如何?”
第168章
张说光注意文笔, 倒没有在意其中提出的主张。郭元振这样说了,他便又低头看了一遍:
“修道路、理漕运、复官学、兴病坊及悲田坊、整饬寺庙、增设文馆,这都是朝廷在开发一地时常用的策略, 若说大胆之处, 便是这整饬寺庙了吧?”
朝中权贵热爱造像修佛,耗资极多,御史和谏官们屡屡上奏,都不得成效。洛北干脆反其道而行之,上书朝廷告诉他整饬寺庙之后拿到的收入, 整整四万钱,都够充一个小军镇一年的军费了。
郭元振笑着叹了口气:“这就是洛北的高明之处啊,他用这些复杂的手段遮掩了他奏疏中最重要的目的——”他指了指张说刚刚读的那段:“他希望朝廷开边移民!”
“这不错, 但凡治理边境,此为第一步。”张说沉吟片刻,内心倒是赞成这个想法。
自汉代起, 开边移民便是朝廷巩固边疆的不二手段, 这些百姓耕作田地,上交赋税,甚至在农闲时编为民兵,参与训练, 都是抵御外敌、增多赋税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