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发起攻击。”洛北向帐外望着,“三日之内,命将士们严阵以待,等阿史那匍俱的大军上门!”
这一年的新年,洛北麾下的万余将士便是在枕戈待旦之中度过的。大年三十,洛北以自己的名义发给他们铜钱五十贯、还有一顿羊肉汤面,就算是过年了。阵中多的是不过汉人新年的突厥将士,收到时也不禁流下了眼泪。
张孝嵩不知洛北的虚实,望着他这般手笔,再望望空空的粮草,只觉得有些动容——洛北这是下了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决心。
景龙二年大年初二的凌晨,天色还黑,突厥万马齐动,向张孝嵩所在的中军大帐袭击而去。出战之前,阿史那匍俱把众将召到身边,下了死命令:“不论如何,要找到同俄特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可贸然轻动,害了我幼弟的性命。”
众将都领命而去,突厥大军出发,如乌云一般席卷河岸。他们分段踏冰渡河,因军马众多,一渡河岸,便留下破碎不堪的冰面和河水,阿史那匍俱回头望去,但见突厥战旗飞舞,心中因为幼弟被抓所带来的忧虑终于平复,他高举马鞭,喊道:
“将士们,你们都是白狼的子孙,是天生的战士,我们生来就应该统治西域的广大土地。让我们把唐人的军队赶出去吧!击败唐军!生擒唐军主将!”
此刻,张孝嵩换了一身铠甲,昂首立在自己那一千五百人之前,也在作战前的最后动员,他声音低沉,语调恳切:“我知道诸位把我看成不知军事的书生,担心在我手下,打不赢这一仗。今天,我就要告诉诸位,书生自有嶙嶒骨,我同诸位死守阵地,坚决不退!”
突厥将士呼喊着口号冲入了张孝嵩扎营的河湾地。马蹄尚未踩在烂泥芦苇之中,便被张孝嵩预先设下的陷阱埋伏了一次。不少人直直摔下马去,来不及上马,后军便从耳边呼啸而过。
天明未明的晨光熹微之时,唐军与突厥的两军终于在河湾这一片窄窄地形上对撞了。喊杀声震天动地,兵戈声响遏行云。也几乎是在两军接战的瞬间,张孝嵩、郭知运和那一千五百军人就陷入了苦战之中。
即使有阵地工事作为遮掩,每个唐军将士也都要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战况胶着,好几次突厥人的骑兵都冲到了张孝嵩面前,还是郭知运以长刀之利,替他斩落了敌人。
张孝嵩手中的宝剑也已砍出了豁口,而敌人还如潮水般涌进不绝,他下意识地望向洛北的方向,等着旗语打出支援的命令,但那片天空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灰白。
“杀——”他握紧了手中宝剑,再度带队向敌人冲去,但军阵已有溃败之势,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正在这时,战鼓声层层响起,大唐旗帜挥舞起来。哥舒亶和掌旗副官冲在最前,一股脑冲入了敌阵之中。琪琪格率本部兵马殿在后头,眼看他回身拼杀,急道:“哥舒将军,你怎么不往前冲了,要把突厥部队拦腰冲断,才能解张御史和郭知运的围啊。”
哥舒亶砍断一个敌人的咽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才回过头来回答琪琪格:“冲不动了,琪琪格,咱们只有四千人,入了敌阵,就像小溪入了大海。奋力一搏吧。”
哥舒亶的军队核心是他从孤舒州征来的本部兵马,骁勇善战,他们冲入战场后,很快就扭转了左翼被动挨打的趋势。阿史那匍俱稳坐后军,眼见左翼有崩解之势,急命后军押上支援——这是他手中最后可以动用的机动兵马,再不成功,他就只能带着自己的卫队亲自上了。
太阳一步步地升起来了。河湾上躺满了突厥和唐军的尸首,已经到了中午饭的时间,鏖战却还在继续,唐军和突厥军队没有一方有鸣金收兵的意思。
阿史那匍俱在自己的军帐内草草吃了点前夜剩下的残羹冷食,望着唐军飘舞的红色旗帜,就像望着眼中之刺:“阿史德觅觅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么久还没消息?!五万兵马,打一小股唐军的部队,都打不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