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都是同门,背后免不了有师伯师叔师兄师姐,甚至直接就和自己同一个师父,如此一来,轻重不好把握也是常事。”
牧封川“哦”了一声,微微颔首。
说到底,听起来高大上的宗门,其实和一堆住的一起的亲戚差不多,再怎么法理严谨,也免不了人情世故,尤其还掺杂实力地位因素,理起来更难公平。
想想金棠派那些人,牧封川大致能明白这里面的水深。
不过正如楼飞所言,他一没同门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二有晏璋撑腰,就算当真抓了哪个二世祖,也没人敢闹他身上去。
牧封川半阖眼帘,抬手捧起茶盏,感受指腹炽热的温度,又一次体会到了他与晏璋难以分割的纠葛。
师徒父子。
以修真界的关系,这简直比给自己找了个后爹还不好断绝关系。
哼!
他一口灌下茶水,心中冷笑,子也分逆子也孝子,之前晏璋骗他骗得爽,也该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吾儿叛逆”!
……
刑堂,坐落在归元宗一处较为偏僻的山峰。
整座山掏空为狱,共分十六层,由上而下,山顶最轻,向下渐重,最底层关押的犯人,只有堂主能够知其身份并接触。
牧封川按约前来时,刑堂堂主白虚旌已提前收到消息等在入口处。
他五官平淡,寡言少语,直接带领牧封川参观起日后的工作环境。
监狱总是大同小异,似乎在关押同类上,人类设想的场景都是两边整齐的格子间与中间长长的走廊,配合幽暗的环境,带来沉重的心理压力。
“上五层关押的都是犯错较轻的宗门弟子,处罚五年至三个月不等,狱内禁制不严,仅限制修行。”
瘦长的身形如一道鬼影在廊道飘忽,白虚旌身着白袍,周身杀意阴寒,比起冰冷的栅栏与暗红的禁制,更贴合想象中的邢狱。
牧封川跟在后面,浑身紧绷,没想到自己工作上最大的拦路虎,不是工作本身,而是顶头上司。
仿佛听到他心里的吐槽,白虚旌转头,幽冷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你初来刑堂,分管宗内弟子,平日也只用负责上五层。”
牧封川连忙点头:“好。”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若回答慢了,会被关进去的错觉。
嘴角一抽,牧封川忽然庆幸,晏璋虽然同样表面冷冰冰,可实际上外冷内热,又长得好看,否则无法想象,他要是拜师这位白堂主,岂不上课和上坟差不多。
白虚旌回头,继续介绍。
与上五层全是宗门子弟不同,第六层开始,关押的人员便包含了外来修者。
有在归元宗地盘为祸的散修,有魔修派遣的探子,也有犯下大错的归元宗弟子。这些人几乎已无出去的可能,修为也多半已经废去。
牧封川一边听一边观察两边牢房。
果然,与上面虽然安静但留有生气的的氛围不同,这里的禁制更严密,空气里带着死寂,偶有从缝隙投出的目光,都是疯狂又扭曲。
受气氛影响,可怖的上司忽然不再吓人,鲜活许多。
再往下,是第十一层。
白虚旌又一次停下脚步,回头打量牧封川脸色。
牧封川与他对视,忍不住胡思乱想,莫非晏璋交代对方在这里恐吓他一把,逼自己哭着跑回无妄峰,找那家伙和好?
呸!
也太小瞧他了吧!
晏璋要是敢这么做,他就不光要当逆徒了,直接改换剧本,欺师灭祖!
然而,白堂主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威严恫吓,他只是看了又看,然后转身,继续下行。
牧封川忍不住问道:“堂主可有话说?”
白堂主脚步一顿,冷冰冰的话从前方传来:“听说你修行时日尚浅,无甚阅历。”
所以呢?
年龄歧视?
修真界不是同境界修者越年轻越惹不起?
牧封川怔了一下,仔细思索半晌,才隐约明白了一点儿。
他沉吟片刻,道:“堂主怕我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