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时熠忆往昔,顿觉心有戚戚焉,想了想说:“那还是开个party吧,你好我好大家好。”
“好个屁,”季与淮不吝吐槽:“party就免了,我不想自己生日变成群魔乱舞现场。”
郑时熠没好气地耸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可真难伺候。”
“生日而已,不过不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季与淮云淡风轻道。
郑时熠一挑眉,话锋一转:“说了半天,我都忘了问,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跟小汤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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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这家公司跟之前那家规模差不多,工作内容也相似,还算得心应手。”
汤珈树接到母亲沈玉英打来的电话,问他近况如何,母子俩自从汤珈树上了大学后,关系就日渐疏远,如今更没话聊,基本上维持着一周一通电话的频率,但往往没说几句就要吵起来,汤珈树有时候都觉得奇怪,明明就是一些稀松平常的话,明明小时候也经常听母亲在耳边教育他这教育他那,怎么成年了反而更容易一点就燃。
微信上也不常聊,沈玉英喜欢给他转发一些类似毒鸡汤的公众号文章,汤珈树偶尔也真的很想跟她好好来一次母子间敞开心扉的沟通,酝酿再三打下满满一对话框的字,联想起沈玉英可能给出的反应,最后又全部删掉。
他一度以为是自己脾气变得暴躁了,每次接沈玉英电话前都再三告诉自己一定要心平气和,但屡试屡败。
比如现在,沈玉英嘴上一贯没有好听话,泼冷水功力却是十年如一日。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别忘了你在上一家公司是怎么被裁的,技不如人就只能被淘汰。你现如今是没有退路了,再想回老家考公也不现实,既然自己决定了要留在s城,就脚踏实地地好好干,珈珈,你要记住,爸妈已经老了,帮不了你什么,以后的路都要靠你自己走。”
汤珈树沉默,这话说得不是没道理,相反是太有道理了,令人无法反驳,但他就是不想听这些陈词滥调的让自己耳朵都起茧子的大道理。
“我知道,妈,你要是没别的事就挂了,我这边还上着班呢。”
“等等,”沈玉英叫住他,语气有些急,问:“你今年过年几号回家?机票买好没有?”
“跟往年一样,还是除夕前一天到家。”
“每年都这样,急匆匆回来住个五六天就又走了,今年能不能提前几天回来?你那新公司,也不好请假么?”
汤珈树并未将自己进了季与淮公司的事告诉沈玉英,从什么时候起,他对沈玉英隐瞒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离经叛道,还时常会在脑子里幻想事情败露的那天,就像地球大爆炸,轰隆一声,所有的爱与恨怨与愁,全部都灰飞烟灭。
但现在,他有点不希望一切都灰飞烟灭了,他开始眷恋,有了软肋,建筑出一座城堡,然后渐渐从中滋生出对抗的勇气。
不,是保护的勇气。
不好请假四个字压在舌根处,又咽了回去,汤珈树改口:“我试着跟领导提一下吧,但毕竟刚来没多久,可能不太好请。”
“哦,也对,”沈玉英声音低下去,“那还是别请了,工作要紧。”
挂断电话,汤珈树重新投入工作,却总也心不在焉,情绪莫名低落,半晌,他又拿起手机点进微信,往下翻到沈玉英的聊天框,母子俩上次对话还停留在一周前,沈玉英提醒他s城要降温,记得添衣。
他回了个好,便再无下文。
点开输入框,踟蹰良久,最后还是选择转账五千块钱过去,并附上一句话:妈,这阵子流感严重,你跟爸都要注意身体。
等了半分多钟,沈玉英没回,汤珈树长舒一口气,将手机锁屏倒扣在桌上。
季与淮生日那天一早,他前脚刚把车开进公司地库,就接到了季父打来的电话,喊他晚上回山月居别墅吃饭。
“我跟你妈请示了,今天儿子生日,允许解禁,咱父子俩晚上可得好好喝两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