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饬武备,不是那般简单的。
孟光远笑了笑,说道:“等沉大人过来,再做计议些军将都是当初安南之战的旧将,没有安南侯的话,谁能摆弄得了?”
江南大营不少将校都是隆治年间征讨安南的老将,如今在金陵多数属于养老状态,现在沉邡摆出一副要厉行整饬的态势,自然需要和军将的领头人物安南侯先斗一次法。
而就在这时,官衙之外书吏来报,两江总督沉邡领着一众扈从前来兵部。
蒋夙成与孟光远对视一眼,暗道一声来了,纷纷离座起身,出官厅相迎。
不多时,两江总督沉邡在主簿白思行、通判卢朝云等一众书办、扈从的簇拥下,进得兵部衙门官厅。
因为两江总督加右都御史衔,属于正二品官,如果加兵部尚书衔,如当初的贾珩河南总督加兵部尚书衔就是从一品,比之两位侍郎在品级上还要高一级。
两位侍郎都是以下官之礼相待,口称下官,见礼而罢。
双方落座下来,书吏奉上香茗,然后徐徐退下。
蒋夙成转眸看向沉邡,当先开口道:“沉大人,江南大营整顿所需得军械已经在昨日让车驾司的张郎中押送过去,军饷方面,户部并未补发钱粮,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齐备。”
两位兵部侍郎都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再加上蒋夙成与沉邡这等封疆大吏常有交往,平时关系还不错。
沉邡放下茶盅,苍老面容神色闲适,说道:“户部方面,因倒卖官粮一桉,潘汝锡潘老大人被贬斥,侍郎钱树文钱大人被革职拿问,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等待圣裁,相关军饷一时间倒也筹措不及。”
还是当初贾珩在淮安府打击囤货居奇之事引起,户部尚书潘汝锡因为牵连其孙之桉,勒令回家闭门反省,户部侍郎钱树文与另外一位仓场侍郎则因涉桉过身,都被革职拿问。
提及倒卖官粮一桉,蒋夙成目光幽晦几分,面色就有几分不自然。
他的弟弟蒋廷瑀也向着淮安府城以及淮南等地倒卖粮食,但因为那位永宁伯坏事之故,赔本而归。
“军饷的事儿,或早或晚都会拨付,倒不用担忧,以江南之地富庶,秋粮丰收之时,从中留下一二百万石,馈给江南大营军需,都是无虞。”蒋夙成似是宽慰说道。
“今年的秋粮,朝廷催要一如历年常数,不是那般好截留的。”沉邡眉头紧皱,沉声说道。
两江总督督问两江民政、军政诸事,对江南、江西等地的税粮有催缴之责,而在税粮解送户部之后,还要协助递送至京,只有差事办得好,才能在中枢受到崇平帝的瞩目,入阁才能有着指望。
蒋夙成也不纠结此事,只是陪着沉邡闲聊着,一旁的孟光远不时接话。
众人叙着话,忽而外间一个书吏再次来报,道:“大人,兵部尚书,军机大臣,永宁伯来了。”
在场的几位绯袍官吏连同沉邡带来的几位文吏扈从,面色皆是一变,蒋夙成与孟光远两人向着沉邡告了一声罪,而后离座起身,快步迎至仪门。
却见,从洞开的部堂大院门槛,大批着飞鱼服,悬绣春刀的锦衣府卫先行扈从警戒,而后一个蟒服少年步入庭院,威仪深重,顾盼自雄。
这般排场……出警入跸也不过如此了吧?
两位兵部侍郎以及身后几位主事、令史,多是心头泛起一股凝重心绪。
当然,贾珩这般出行警戒排场也说得过去,因为,不是刚在扬州被虏王刺杀?
蒋夙成朝着那蟒服少年趋行几步,拱手道:“下官见过贾大人。”
孟光远也近前,向着贾珩同样拱手行了一礼。
这就是官场下官见上官的礼数,不管心头怎么想,怎么暗地里使绊子,起码表面不让人挑出来毛病。
贾珩伸手虚扶,面容沉静如水,声音温和道:“两位部堂请起。”
寒暄间,在两位侍郎的陪同下,在锦衣府卫扈从中,举步迈入官厅,待瞧见正在官厅的梨花木靠背椅上老神在在坐着的沉邡,笑着问道:“沉大人也在?”
沉邡这才起得身来,威严沉凝的面容上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永宁伯,许久不见。”
贾珩点了点头,落座下来,看向蒋孟两人,道明来意,说道:“蒋大人,孟大人,本官前来是为军械、粮饷而来,今江北大营新饬,缺粮少械,兵部方面武库司需要拨付一批军械,以供整军经武所需。”
蒋夙成闻言,面色迟疑片刻,说道:“这个……贾大人有所不知,兵部武库司方面军械储备不足,先前已拨付给江南大营,如今武库司并无太多军械拨付,贾大人是否再等待一些时日?”
其实,还真不是蒋夙成信口开河地推搪,而是事情的确如此,江南大营六万兵马,这么多的军械换装,数量庞大,优先供给之后,江北大营的供应自然也就保障不上。
当然,真正想解决,南京兵部还是有着办法。
贾珩看向一旁的沉邡,道:“沉大人也来请求拨付军械甲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