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愤世者:“天下乌鸦一般黑,装什么青天大老爷!只盼天收!”
所谓的京城的“公道”,从来不在公堂之上,而在人前人后的唾沫星子里。
徐公子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极轻蔑的切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冲着身后的家丁使了个眼色,那家丁接了银票便摔到了玉城的眼前。
玉城从始至终都不曾抬头,只是低头顺眼,默默听着。眼见得徐家人欺人太甚,摔了银票在眼前,冷笑了一声,抬头说话:“青天大老爷判决,小人绝无二话,定当遵命!”
说着,玉城站起身,从怀中也掏了一沓银票,双手递给了近处的衙役。
耳听得人群中又是一片哗然,有人惊叹玉城的俊美之姿,也有人同情玉城的委曲求全。连那内圈的自家的小伙子们也都窃窃私语嘀咕了起来,老板平时口口声声说不亏待自家人,可眼下就受了这个窝囊气了?
玉城接着又说道:“我家的人打了徐公子,自当赔偿,小人也无二话,只是徐公子给的银子,小人不敢收。。。”
邹府尹原本都以为可以结案了,没成想眼前这漂亮的小伙子居然又节外生枝了?开口问道:“为何不敢收?”
玉城声音不大,但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我家的孩子尽心服侍却又平白受辱,被徐公子伤的血肉模糊,区区五十两,难道就是徐公子的良心的价钱?另外,徐公子打砸了我的店,寻常的家具摆设我便也不同他计较了,只是有一样——”说着话,玉城举起了一只手。
人群中分出了两个人来,是泷日和泷震,共同举了一块金匾出来,上面工工整整、苍劲有力的四个楷书大字:泷阳雅筑。
玉城接着说道:“小人独自一人来京城闯荡,这其中的苦和难就不说了,幸得家中长辈送了我一块匾,助我开店。。。小人把这匾看的比我的命还重要,不成想也被徐公子给砸了!请问大人,小人的命该值多少银两?”
说话间,玉城站起身,一手指着那金匾给众人细看,果然被不知是茶杯还是砚台什么的,污了匾上的字,还破碎了阳刻字上的一个角。
玉城说话间另一手拔出了头上血红的簪子抵在自己的喉咙之上,恨恨地说道:“如若徐公子今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反正连小人的招牌都砸了,也不差小人这一条贱命了。。。”
这明显是觉得事情不够大,非要再闹大点啊!
堂下简直是开了锅了,泷日泷震他们想要上来拉住玉城,夺下那簪子,却见玉城眼神冷漠坚定,便谁也不敢动。
那邹府尹初初听到玉城说起独自一人来京城闯荡,又苦又难的话,还颇有几分感同身受,可眼见着这孩子就拿出簪子以死相逼了,也赶忙站起身来,伸手示意不要冲动:“一块匾而已,砸了就再做一块便是。。。何苦要。。。”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身边老油子样貌的刑名师爷急的又吹胡子又瞪眼,拼命阻止的样子,邹府尹反倒心里没了底,又坐了下来。
那徐公子见到这一出儿,觉得一出好戏才刚刚开始,反而一下子如猴子般蹦到了椅子上,调笑道:“不就是块破匾吗?老子砸便砸了,我就不信你今儿个敢死在这儿!来来来。。。让爷我开开眼。。。”
堂上堂下乱成一片,只见那师爷凑到了邹府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邹府尹的面色忽明忽暗,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方才晃过神来,用力拍了几下惊堂木,肃静!肃静!
玉城冷冰冰盯着徐公子,眼睛恨不能放出飞剑来。
邹府尹示意玉城把簪子放下再说话,玉城也算给面子,把簪子插回了头上,重新又恭顺地跪在了地上。
邹府尹小心谨慎地问道:“那你是打算要多少银子?”
“这是小人的命,无法用要银子衡量。。。”
“那你要什么?”邹府尹和徐公子几乎异口同声地问出了声。
玉城头也不抬,依然还是低眉顺眼地轻轻飘出几个字:“我要他留下一只手。。。”
声音不大,但寂静之中所有人都听清了。区区几个字,就仿佛几滴水迸进了滚沸的油锅,堂上堂下哗然一片,爆炸了一般。。。
连一直被玉城叮嘱不允许开口说话的周浑,以及站在人群中的陆沉听了,也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邹府尹头皮发麻,冷汗都出来了。。。这原本就是个不入流的街边打架斗殴案,哪怕涉及功勋权贵之后,基本上在顺天府也就可以解决了。可一旦有人血溅公堂,哪怕只是个平民,把命搭在这了、又或者是功勋权贵之后把手剁了,这案件的性质可就大变了呀!往小了说得上到刑部,再厉害点的就要三法司介入了呀!
无论是不是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哥哥口出狂言、信口胡诌,邹府尹那颗京官难做的心都跳的乱了节拍,眼角余光扫了下师爷,师爷挤了挤眼睛,示意先撤!
邹府尹回过神来,用力拍了几下惊堂木,大声吓道:“此案疑点众多,需继续搜集证据,择日再审!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