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偲缨听见巨大的动静,回头一看,排排招魂幡的尽头,有个身形和师父相像的女子,相当虔诚地朝她一拜。
李偲缨揉揉眼睛,迷茫地自言自语:“难道师父在天上被我的孝心感动,分一缕神魂下来,为答谢我的供奉?但我只是个凡人徒弟,师父可是天上神仙……”
李偲缨惊醒,慌不择路地穿过白幡,去将滕棠扶起:“师父不可,这都是我该做的,您是我师父,跪谢徒儿,徒儿会折寿的!”
话毕,她的手指捏了捏滕棠的胳膊,这手感很真实,摸起来没灵魂那么虚。
“胡说什么呢?这十年里天天咒我是吧?”滕棠推开她的手,拂掉衣服上沾的香灰、纸钱灰。
搓捻手指上的灰,她吐槽道:“你从哪儿学的,这都是凡人的习俗,我们修真之人,不兴这些。”
李偲缨愣愣地看着她,一动未动,仿佛真傻了,许久后才小心翼翼地问:“师父,你没死?你还活着?!”
滕棠深呼吸一口,告诉自己,别生气,李偲缨没有恶意,对方只是太“孝顺”了。
“我当然活着,你什么时候见我死了?”
她指着那边的灵堂,忿然作色:“你从哪里捡的人骨?那是我吗?我可是在锤骨圣殿过了二十圈坛的骨资。你赶紧把人家放回原来的地方,让人家安息,别再反复挖人家的尸骨了。”
见李偲缨仍然一动不动,滕棠伸出手,在对方眼睛前晃动:“徒弟?大徒弟?”
李偲缨猛地抓住青葱细指,瞪大眼睛问:“师父,我在做梦?”
“你……哎,我真的没死!你那日,只看到我掉入灵魂宝石,何时见到我咽气了?”
滕棠甩开她的手:“你清醒点儿吧!”
李偲缨呆呆的,忽然神似顿悟,眉眼松开,心中的郁结全部解开。她的脸冷得发白,而后发青,睫羽、眉梢、发丝上皆凝出白色寒霜,与当初冰窖中的女尸无异。
滕棠吓了一跳,忙问她:“你怎么了?这十年还没安魂?没安魂,你怎么修行的?”
李偲缨摇摇头,露出一个阴寒的笑容,面上的霜雪点点飘落:“我的寒冰神体刚刚进阶了,变得更厉害了!多谢师父!”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滕棠羡慕极了,点开她的个人信息一瞧。还真是,李偲缨的寒冰神体原是待激活状态,现在显示已觉醒、升阶中。今日再进一阶,天赋再上一层,不知强到何种地步。
跟寒冰神体比起来,我这至柔仙体,完全是个垃圾。滕棠至今都未发现,她的至柔仙体有什么用,一度怀疑龙傲天眼花看错了,其实自己连特殊体质都不曾拥有。
她转过身,迈步走向自己的灵堂,开始收拾上面晦气的东西,把面露诡异笑容的灵像毁掉,将灵牌拍碎,拂掉桌子上的所有物品,只剩下那几盘瓜果。
滕棠把无名尸骨交到李偲缨手中,再三嘱咐对方把人家送回去,而后招来两块石头当凳子,坐到其中一块上。
她问背后那个满面寒霜的女子:“你给我讲讲,近十年里,天央大陆发生了哪些大事。”
李偲缨自刚才知晓她还活着后,便寸步不离,恨不得当她腿上挂件。她收起白骨,抱紧滕棠的大腿,一把鼻子一把泪:“师父命真苦,这十年过得很不好吧,不仅不知晓天央大陆上的事,实力还未有增进,才金丹三层,徒儿都分神一层了。”
滕棠的心被狠狠扎了一刀。
她哪里担当得起“傲天”二字,连自己的徒弟都比
不过。
李偲缨不愧为冰灵根修者,眼泪水不值钱,一串接一串地从她眼眶中滑出来,把滕棠的裤腿打湿。
“不,师父不可能才金丹三层,这是师父幻化的实力,用来骗别人的。”
李偲缨完全抓不住重点,没有好好回答滕棠的问题,讲天央大陆十年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她还沉浸在师父死后诈尸的喜悦之中,抱着滕棠的腿,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师父不知道,你给我的那些药,后来又救了我一次命。”
把自己的灵堂摧毁之后,院落里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滕棠将人扶起,让李偲缨坐在另外一块石头上,打算从这个点切入:“此话怎讲?你被谁欺负了?”
李偲缨眼睛红红的,表情很是愤怒。她脸上的冰霜全化了,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就是那个满头红毛的龙傲天!我们在一个秘境内起了冲突,他要杀我,我实力不如他,差点丢了性命,幸好师父的药有奇效,我吞下后立马就好了。”
滕棠听她这么讲,连忙把这两日领的[师徒召唤符]、回血丹拿出来,放到她手心,向她打听:“龙傲天他现在是不是很强?”
李偲缨感动地收下,暗自发誓,以后要好好报答师父。这世间除了娘,只有师父对自己这么好。
她悄悄抹泪:“师父这十年在哪里?没听说么?”
付岚山突然从滕棠的丹田里支出头,插话道:“嘶嘶嘶……”她在海底烂了五年,什么都不知道。
“呀,什么东西!”李偲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