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及钉还是有其他缘故。
我把洛阳铲插进边缘,用力一撬,“咯吱”一声牙碜的声响后,棺材盖被起出。
我趁着这点空隙,快速把它推开一条缝隙。
见过棺材的都知道,那东西的盖子很重很重,但是有一定坡度,一边高一边矮。
也许埋的时候,地面本就不平,且这只是一个薄棺的缘故,盖子很轻,我轻而易举地把棺材盖推开了很大一条缝,惯性作用下,盖子直接侧翻到了一边,暴漏了棺材里的景象。
我匆匆看了一眼,其实也只看到了一抹清冷的白,对死尸本能的恐惧让我吓得跌在了地上。
几秒钟后,我跌跌撞撞爬到棺材边,眼泪一滴一滴砸了下来。
我伸出手,用力去扯棺材里的东西,不知所措地哭着说:“怎么……怎么都是树根?”
那是一副被树根缠绕的白骨。
板板正正平躺着,身上的皮肉尽数消解干净,只剩下一幅骨头架子。粗壮的树根刺破了棺材的边缘与底部,像数不清的黑蛇,紧紧将它缠绕。
我看到了有一条树根,从脆弱的棺材底部破出,即将穿透他的心脏位置。
我用锯子锯开缠绕在白骨上的树根,一点一点,谨慎小心。
直至我能够把白骨顺利取出的程度,我在地上铺开了黄布。
然后,小心翼翼触向那具白骨安稳摆在身侧的左手、一只修长好看的骨头架子。
骨头表面微糙,有点冷,但我的手我也很冷,趋近麻木。
我轻轻牵起了他的左手。
“你起来吧。”我低低说。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我自己的声音。
手骨捧放在黄布上,而后,是右手。
从头骨依次向下,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全部放在黄布上。
捡到腿骨时,我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咔嚓”响,就在我身后。
背上霎时起了一层白毛汗,我胸口剧烈起伏,惊恐地转过头去,直直对上了一双幽绿的眼睛。
有那么瞬间我心脏都停跳了,但很快重新鼓动起来,越来越快,我与那双不足一米的绿眼睛对视着,迅速抓起一旁的洛阳铲,向它拍了过去。
“滚开!狐狸!”我龇牙咧嘴地驱赶它,吼道:“把胳膊给我放下!”
那只鬼鬼祟祟的红毛野狐狸被我吓了一跳,扔下嘴里的骨头棒子,拔腿就跑。
我小心捡起骨头,把它放回黄布上,转身,继续捡起棺材里的腿骨。
这个人应该很高为了减缓恐惧,我催眠自己想些无关紧要的事,那条腿骨很长,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他的腿大概比我的长出五六公分。
终于全部完成,我小心把黄布系好,站起来,又看向棺材里。
棺材里没有宝藏,几枚金属色的东西落在破开棺底的泥泞里,那是一枚枚子弹。
我抱着那副轻飘飘的骨头,从坑里爬了上去。
把骨头塞进背包里,我抱着背包,往外走。
头顶的老鸹扑棱着翅膀闯进密林,我发现我能辫清方向了,就好像头脑一下就清楚了。
兜兜转转那么久,我走出去只用了十几分钟。
远远看见了树林的尽头,低矮的土墙正淋着月光。
我加快脚步往外走,快走出去时,我忽然听到了唱戏声。
咿咿呀呀,哭哭笑笑,原自树林深处,模模糊糊。
我停步,侧身回头看。
里面仍晦暗阴森。
他们唱的是什么?那么杀气腾腾。
我仔细听着,那腔调我从没听过。
走出树林时,眼前视野立刻开朗,寒风兜头扇了过来。
我一点也不想多留了,抱着背包快速向墙边跑,那里还留着我来时的脚印,我跨过矮墙,顺着来路走。
眼泪又控制不住淌了下来,是因为劫后余生也是因为后怕,吧嗒吧嗒落在背包上,变成一粒粒冰珠。
我在无边无际的雪原上跌跌撞撞往前跑,身后悄无声息跟着几只黑乎乎的影子。
我不断回头看,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在夜色中盯着我,已经跟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