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一股子沉闷的腐朽气,看起来荒废已久。
陈双感冒了,鼻塞,却仍能闻到那股子难闻的气味儿。
大眼走得快,陈双跟着毛哥跟在他后边。
正常这种地方厕所应该上下楼位置对应,可是一出楼梯间,陈双就有点晕了,这里边修得乱七八糟,跟迷宫一样,到处是门。
大眼已经试过两个,都推不开。
陈双打开手电,往里照,说:“这儿就算有也用不了吧,要不咱们下去等。”
“再找找,”大眼肚子好像好一点了,没那么急了,在前边说:“也不知道吃啥吃错了,差点拉裤子。”
毛哥笑着说:“你那肠胃还赶不上双儿。”
走廊里没灯,仨人的脚步声都有点回音,陈双往走廊尽头看了眼,那里的窗户上被糊了海报,外边的路灯模模糊糊照出海报上的人影,乍一看,跟鬼影似的。
陈双觉得灰尘有点大,咳嗽了两声,再抬头,见大眼推开了一扇门,有灯光从那扇门里照了出来。
“哥们儿,”大眼拉开门,吊儿郎当地问了一句:“这层厕所在哪啊?”
陈双和毛哥跟着走了过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儿在里头笑呵呵说了句:“操你妈。”
陈双一愣,心里生出一股子怪异来,先是觉得这人怎么上来就骂人,后又觉得,这句脏话那人是笑着骂的,不是开玩笑那种,而是带着浓重的恶意与挑衅。
大眼脾气暴,直接闯了进去。
陈双跑了过去,伸手抓住将要闭合的厚铁门,毛哥也跑了过来。
陈双一把将门拉开,就看清了里边的场景。
这也是一个放映厅,是个小的场子,里头放置一排排的座椅,厅中央的位置堆了床被子,还有一地的垃圾、烟头儿。
白炽灯光惨白,一个小太阳放在地上,小太阳旁边坐着个人,是个白白胖胖的光头,手上拿着筷子在吃饭。
脸上笑着,看着大眼向他走过去。
“兄弟,骂人不对吧?”大眼站到了他面前,语气不怎么好。
毛哥从陈双后边往里看,也没当回事,催促道:“大眼,你理他干啥?走吧。”
就那句话刚说完,大眼忽然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陈双眼睁睁地看着一抹红色喷了出来,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溅了那个光头半张脸,他手上握着一把刀子,脸上仍笑容可掬,丝毫未变。
陈双手脚一阵麻木,嗓子剧烈震颤,嘶吼出了一声:“哥!”
大眼仍背对他站着,他看起来想转过身来,又好像做不到。
陈双不顾一切往里边跑,毛哥死死拽住了他。
“双儿,快跑。”毛哥咬着牙,低吼地说。
那个光头往他这儿看过来,染血的脸上兴致盎然。
大眼倒了下去。跟一个雪人一样,无助地砸在了地上。
这是凶杀,正儿八经的凶杀,就在陈双面前发生。
一滴滴眼泪砸下来,带着浓重的血气,那个光头握着刀站了起来。
毛哥狠狠拉了一把陈双,门啪地摔上了,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晃动的视线里都是血色,陈双觉得,这里涂满了血。
后面有脚步声追了上来,陈双机械地逃命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走廊里没有灯,只有黑乎乎的影子,就像一个隐在黑暗里的恶狗。
他杀了大眼。
他把大眼的喉咙割开了。
毛哥一脚踹向楼梯间的门,门剧烈震颤一下,却仍关得严丝合缝。
他们是从这里来的,来的时候轻而易举就推开了,是谁把门锁上了?
那个人似乎察觉门被锁了,脚步也慢了下来,肥胖的身体不紧不慢向他们走过来,就像猫抓老鼠一样。
他不说话,手里提着刀,陈双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知道,那个人应该是在笑着。
杀人对他来说,好像是一件特别轻松的事。
毛哥骂了声,抓着陈双往另一边的通道跑,这里面地形复杂,两个人都不熟,又没灯,跟无头苍蝇一样,可就是没有找到第二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