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有一点本事,就一定在那个位置安家。”封怀道。
这个镇子死气沉沉,来往的人多是行色匆匆,脸上多半没什么好的情绪,要么愁苦,多半暴躁。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地方的风水显然很差,肉眼可见的差。
“一方水土养一个人,”封怀语气微冷,眯起眼睛望向那个方位,道:“强取这一个镇子的风水、人运来丰盈自身,真不简单。”
卫菘蓝瞪大眼睛,好奇地问:“被借运会怎么样?”
封怀:“轻则倒霉、缠绵病榻,重则……”
他没说下去,起身道:“走吧,去看看。”
卫菘蓝正准备付账,封怀已经结好了。
这两天一直是封怀在花钱,无论是吃饭、住宿、租车,封怀都抢在他前面。
卫菘蓝追上了他的脚步,很认真地说:“封怀,以后我来付钱。”
封怀转头看他,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卫菘蓝感觉到他目光里透漏出的莫名其妙。
卫菘蓝很贴心:“我知道你们做道士的收入很少。”
封怀眼神更奇怪了。
卫菘蓝拍拍胸脯:“所以我来付钱就好了。”
封怀终于开口,他俯身靠近卫菘蓝,在距离他不足十公分处停下,眯起眼睛,缓缓道:“谁告诉你我很穷?”
卫菘蓝:“不……穷吗?”
封怀淡色清亮的眸子里映着他的影子,又仿佛带了点笑意,他抬手掐住卫菘蓝的脸,低声道:“我可以养三头你。”
卫菘蓝:“……”
等人走远了,卫菘蓝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他揉了揉发烫的脸,快步追了上去,后知后觉反击他:“你才论‘头’呢!”
卫菘蓝想过很多种姓卢的居所的模样,以为也会是个很豪华的地方,像那个佛寺的主持一样。
可到了地方才发现,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一家面上很破旧的店铺,一个很破旧的纸扎店。
门外摆着金童玉女,脸上的两坨红色颜料经了风吹日晒已经掉了色,那金童玉女咧着嘴笑,豆大的眼珠子盯着来客,不知是在迎客还是赶客。
就是扎得太好、太过精巧,眉眼间神态都活灵活现,被那双点漆的眼仁儿盯着,有一股诡异的阴森感,让人全身难受。
尤其风一过,门口两个纸人晃了晃身子,简直栩栩如生。
卫菘蓝躲在了封怀身后,小声说:“好吓人。”
天阴得更厉害了,整个街道灰蒙蒙的,唯有那纸扎店里是唯一的亮色。
堆起的黄白花圈、纸扎的高头牛马、金山银山摇钱树,五花八门,颜色扎眼。
最显眼的还是分列两排的纸人,整整齐齐,笑容满面地相对而立。
“叮铃”一声轻响,门被推开,卫菘蓝躲封怀的身后走了进去。
店里有电视的声响,是从最里边传出的。店里一股子沉闷的纸与香烛的气味,没开灯,因为阴天的缘故也没多少天光,越往里走越暗。
走在两排纸扎人中间,卫菘蓝总觉得那些纸扎人正咧着猩红嘴唇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还有那些隐在阴影里影影憧憧的冥器,让他心里发毛。
他活动了几下手指,掐好灵官诀,心渐渐安稳了下来。
店铺不大,走到最里边,转了个弯就看见了正在播放的电视,是那种老式笨重的小屏电视,正播放着地方台骗人的广告语“骨质疏松、股骨头坏死,来医院,电话……”
电视机声音并不大,对面放着一个躺椅,上头胡乱堆着个毯子,没有人。
卫菘蓝低声道:“封怀,那里有个门。”
店铺后面有个门,微微敞开一个缝。封怀伸手把卫菘蓝往后护了护,放轻脚步走到门后,屏息听了片刻,推开了门。
卫菘蓝跟着他进来时,愣了一下。
后院里同样没人,堆了些乱七八糟的杂物,而卫菘蓝的目光被最中间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副棺材,红色的,上边画的花鸟还没干透。
封怀绕着棺材走了一周,在头部停了步,目光落在棺材身上,淡淡道:“过来。”
卫菘蓝现在朝不保夕,本能地对这种涉及生死的东西忌讳,磨磨蹭蹭地往他身边走,问:“怎么了?”
封怀还没说话,他目光随意一扫,却在那棺材前边看见了一个做标记的牌子。
上边写了三个字。
三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字卫菘蓝。
他停了步,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窜出,蔓延到了心底却成了火气。
感情那制作精美的棺材是为了装他的。
他咬唇道:“封怀,你有火吗?”
封怀往后退了两步,道:“包里有。”
这院子就这么大,却没见到人影。
滚滚的烟从后院腾出,却并没有邻居过来看一眼。
回了车上,封怀捏了捏眉心,道:“没找错,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