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
隔了几秒,楚蘅才开口:“还可以。”
缪溪冲他招手:“过来,我刚买了个椅子,你看看怎么样?”
楚蘅直起身,往里走了两步,又停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说:“等我一下,我去冲个澡。”
缪溪还差点收尾工作,浴室里水声模模糊糊传了进来,声音并不大,但缪溪忽然就感觉屋子里热闹了些,他捏了捏发酸的后颈,继续了刚刚手头的工作。
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屏幕上显示,缪溪刚刚发送成功,编辑秒回“已收到”。
他舒了口气,放松地靠在了椅子上,仰头,向后看去。
男人站在他身后,换了身居家睡衣,黑发上还滴着水,他用毛巾随意擦着,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对他挑了挑唇。
缪溪高高抬起手,扯住他的手臂,借着力道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缓解眼部疲劳,声音懒趴趴的:“眼睛酸。”
随后半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翻开订到,举到他眼前,献宝似的说:“我买了个椅子,帅不帅?”
楚蘅:“……嗯。”
他接过手机看了眼,犹豫了下,开口道:“你不用买的,用这个就可以。”
缪溪站了起来,靠着桌子站着,示意他坐,说:“你在这边玩游戏,我在旁边画画,两个刚好。”
楚蘅:“我不打游戏了……”
缪溪挑眉,歪头看他。
楚蘅沉默了两秒,把手机递了回来,说:“退了吧,很贵的。”
缪溪:“……”
缪溪没忍住笑,双手向后撑着桌子,说:“我不缺钱,我画画的时候也不怕打扰,你在我耳边听死亡摇滚我都能画下去。”
楚蘅:“……”
楚蘅不拒绝了,轻轻“哦”了声,又低下头,继续拿着毛巾擦头发。
缪溪目光落在他有些干燥的唇上,微微皱眉,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嗯?”楚蘅有些茫然地抬眸看他,西斜的阳光顺着飘窗敞开那道缝隙铺了进来,窄窄一条,恰巧落在了他的脸上,那双清澈沉静的深色眸子被染上了一抹暖色,眼珠在那一瞬有种琉璃般的清透。
缪溪:“你的唇太干了。”
楚蘅愣了愣,下意识舔了下唇瓣。
很干,已经起干皮了。
“没有,”楚蘅说:“今天没怎么喝水。”
缪溪:“……”
缪溪微微扬着下巴,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刚刚他无意识舔唇那一幕,可够撩的。
缪溪把椅子向他面前踢了踢:“今天很忙吗?”
“嗯。”楚蘅坐了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矿泉水。
那瓶水已经喝了一半,瓶子外壁上还有轻微水雾。
楚蘅垂眸看了几秒,拧开瓶盖,贴上了唇,仰头大口喝了下去。
水顺着下巴流下,缓缓划过修长的脖颈,留下一道浅浅水痕,随后落入衣领,消失不见。
瓶子空了。
缪溪的目光从他的衣领上错开,问:“还喝吗?”
楚蘅摇了摇头。
他拧好瓶盖,攥着那个空瓶子,长腿自然地撑在两侧,微微俯着身,看不清面容,轻声说:“一个出车祸去世的男人,一个跳楼的高中生,二十层跳下来的。”
缪溪:“……”
楚蘅:“有点难,家属急着办后事。”
他说了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缪溪却听明白了。
他看向了那双指节分明的手,那么好看的手,他平时就用这双手,去触摸离去的人,给他们最后的体面。
缪溪将手伸到了他面前,楚蘅的目光落在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上,那只手向上摊着,他看见他的掌心有一颗小痣。
左手,尾指和无名指中间靠下,大概15公分处。
他缓缓摊开右手,轻轻覆了上去。
刚刚触碰过冰水的缘故,他的指尖有点凉,缪溪微微握起那只手,在他指节上轻轻揉了揉,说:“都那么年轻,家里人一定很难过。”
“嗯,”手随着轻柔的揉捏慢慢放松,楚蘅垂眸看着,低声说:“那个学生,是脸部朝下,头骨彻底碎了,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