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同冠冕压得裴太后略感不适,抵达颐宁宫时,她最先下辇,回寝殿更衣。
秦玅观被容萍请至主殿,宫人进出,服侍她净手漱口,端来多为素食的御膳。
室内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礼佛的秦玅观对着味道极为敏感。
太后近日斋戒。
回陛下话,再有两日,便是孝慈仁皇太后的忌日了,娘娘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斋戒的。
秦玅观颔首,视线落在远处袅袅升起的炉香上。
珠帘晃动,裴音怜款步落座,示意容萍先给秦玅观布菜。
她闭口不谈宣政殿的事,只说秦妙姝的婚事。
哀家为弘安挑了一位驸马。裴音怜道,是堰州通判顾惜盛家的长子。还望陛下为弘安赐婚。
裴太后提的这个人,秦玅观知晓。此人乃是裴家远亲,素有才名,出身于皇族而言颇为一般,极易操控。
妙姝知晓么。秦玅观问。
她不必知晓。裴音怜垂眸。
裴音怜仍是信不过她,非要她亲下赐婚御旨,断绝妙姝被朝臣逼去和亲的风险。有婚约在,秦妙姝可进可退,可遇上心上人再悔婚,也可借着赐婚驳回公主受天下养,必要时必须远嫁他乡的说辞。
太后。秦玅观吐露了真心,朕从未生出联姻之心。朕从前亦是皇女,那种为人操纵的无奈,朕也曾体会。
此事若是妙姝知情,诏旨朕今日便可拟发。她道,朕知晓您爱女心切,理解您的苦心。可此事于妙姝而言,颇为不公。她若是要朕赐婚,也该择其愿意亲近之人,道理朕已告知。
陛下。裴音怜望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拔高了声量,哀家只有一问
瓦格占据的辽东六州府与蕃西各部,您是否已在整军备战?
秦玅观颔首。
裴太后浅笑:陛下,姝儿是哀家唯一的孩子。她为哀家护得太澄澈了,无论您是否联姻之心,哀家都要为她筹备。
萧御医应当说清了,哀家的头风,同身上的亏损,不是一日两日了
哀家怎能不为姝儿担忧呢?
府衙前的火把燃了一夜,天亮时终熄了。
外头堵了一堆讨要说法的乡绅,唐笙今日难得没出门,跟随方清露舞下了一整套刀法。
小吏来通报几次了,唐笙皆是充耳不闻,倒是方清露插上木刀,烦躁地瞧着唐笙。
我到今日没想通,朱霁到底从哪吃了熊心豹子胆,在狱中还伸上冤了。
他们恨我,又抓不着我的差错,只能寻个与阿姊又关联的,疯狗一样咬着不放。
我知道这个。方清露向前几步,没有实证胡乱诬告便是死路一条,向他那般贪生怕死的杂碎,若非背后挑唆的人拿出了什么有力的东西,是不敢参合进去的。
唐笙收刀,脖颈上汗涔涔的,拧着眉头看向二姐:阿姊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自然。方清露急切道,唐大人人品贵重,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我指的是,有人拿到了便于伪证的东西,送到了京中,不然陛下那不会至今都没发来诏旨。
唐笙心绪沉寂了,按着刀回卧房。方清露瞧着她的背影,心紧揪。
要叫人将他们都拿了吗?方清露对着她的背影道。
不必了。唐笙没回头,等诏旨到了再说。
今日是乡绅闹事的第四日,照理说,陛下的诏旨该到了。
昨日她们已弄清了京中的状况。
除了堵路的朝臣,国子监那群吃饱饭没事干的又上端午门静跪请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