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糊、内脏和血的味道。
在如同死亡循环的四边炮台上,他无疑是幸运的,到现在还健在,甚至刚刚似乎还击中了对面一个枪手的手臂,因为他开完枪觉得对面的枪口陡然抬高朝天射了一发。
填装子弹拉栓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后面,愕然发现黑暗中同袍那影影绰绰的队形消失不见。
他心底猛地生起了黑洞洞的恐惧感,黑暗中好像藏匿着鬼鬼祟祟的巨大危险。
“有敌人……”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其余葡兵惊觉转头,发现但凡贴着雉堞的葡兵一个个的倒下。
从外围开始,无论是举枪抵挡,还是开枪射击,都挡不住他们的死亡。
刹那间,绝望在茫无涯际的黑暗中扩散开。
似乎只有一条出路,就是离开西北角,进入西墙。
身后是看不见的吞噬人命的黑洞,前面是能看见的裁决团要人命的子弹。
所有幸存葡兵稍作权衡,就一股脑的冲向了西墙。
人还是更害怕未知。
另一边,吹水驹捂着被子弹咬了一道口子的手臂,喊道:“他们冲过来了。”
刚刚他倒霉的在开枪的时候,被一发子弹击中,皮肉挑起翻卷,血流如注。
但喧闹的环境和紧张的气氛下,吹水驹并不觉得有多痛苦。
李之桃将他扒拉开,自己顶上开了一枪,有个奔跑中的葡兵向前扑倒。
李之桃发现,竟然有葡兵在跑向这边的时候,还回头开了一枪。
正犹豫要不要追出去的赵传薪吓了一跳,那葡兵射击的子弹与他擦身而过,击打在西北角的城墙上火花四溅。
赵传薪不出去了,干脆点上一根雪茄,坐在雉堞上等待裁决团将那点可怜的散兵游勇消耗殆尽。
枪声没持续多久,李之桃就带人出来检查是否还有活口进行补刀。
赵传薪脱掉了暗影斗篷,没有动弹,只是取出风灯拿火柴在背风处点燃,立于雉堞之上。
吹水驹抱着膀子来了:“掌门,你没事吧?”
赵传薪仰头吐烟:“衰仔,挂彩了?”
吹水驹嘿嘿一笑龇牙咧嘴:“对男子汉而言只是区区小伤。”
李之桃赶来,赵传薪递给他柞木打造的医药箱:“给吹水驹缝合伤口消毒包扎。”
李之桃和吹水驹去鹿岗镇“进修”的时候,这些技能都已经熟练掌握了。
李之桃一边给吹水驹缝合一边对赵传薪说:“掌门,中央那三层塔楼里面,或许还有人。”
赵传薪点点头:“你派人去搜索一下,几人一组,小心行事。”
他从白天打到了晚上,也有些疲惫了。
可能是战斗结束,天上的月光,又从错落的云层钻了出来,清冷的光芒照在炮台上,除了满地的血污外,还有一些因为口袋被斩碎,洒落一地的烟盒、火柴、酒瓶乃至于针头线脑。
赵传薪俯身捡起一枚有鹰和蛇图案的墨西哥大银元,这是某个葡兵的遗物,上面沾染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