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薪见这汉子满脸焦急,摆摆手:“都自己人,但讲无妨。”
汉子递过去一封信:“事态紧急,请先生早作决断。”
赵传薪接过。
这信没落款。
字写的沉稳而圆劲,尤其是粗细明显,对赵传薪这种不懂得欣赏的人来说,看起来圆墩墩的还挺可爱。
“广东水师即刻于九州洋鸣炮谢罪,日本、葡萄牙沆瀣一气,反诬办事之员弁,予以惩处,朝廷一一应允,此乃国之耻辱,广东军民大哗,齐聚九州洋沿岸恸哭。素闻先生有伏波之能,望速速赶来……”
这封信上倒也没有夸大其词。
此时,确实有无数的广东军民,在岸上密密匝匝的跪倒,失声恸哭。
赵传薪眉头一皱:“信是谁写的?”
来人支支吾吾不肯说。
赵传薪眯着的眼睛瞪了起来:“说!”
轻易不睁眼,睁眼要杀人。
来人一个激灵,不由自主道:“是,是张总督的师爷,信是张总督亲自写的……”
赵传薪起身:“当真是杨颖拔牙,卑鄙无耻!”
也不知道说日本人,还是说葡萄牙人,或者在骂张人骏藏头露尾。
他穿上了过膝立领藏青色风衣,当然内衬刚毅甲。
来人见他着装整齐,就说:“张总督为赵先生提供了马匹,就在山下。”
“太慢。”赵传薪没朝小路下山,反而来到山背。
这里荆棘密布,藤葛纠缠。
赵传薪快跑了几步,猛地一跃,直接越过了这些。
山坡陡峭,下面是林立的礁石巨石。
这摔在上面能有好?
来人惊呆了。
赶忙跑过去查看。
吹水驹觉得此人大惊小怪,不知掌门之能。
只见赵传薪风衣飘扬,人很稳,保持站立姿势,急速下坠。
眼瞅着就要落入参差不齐的礁石上面,他却忽然伸手,举着一根杖,身体顿了下,然后向前飘然落地。
先用智能陀螺仪减速,救赎权杖停一下,智能陀螺仪再带他向前。
山顶的汉子看的瞠目结舌。
这还是人?
紧接着,赵传薪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跳进了海里,在海中疾行。
这要是骑马,到地方黄瓜菜都凉了。
山顶汉子手搭凉棚,心里骇然。
这速度,怕不是马匹全力奔跑的倍之速?
事实上,赵传薪仅用了五分钟,就抵达了九州岛附近。
他逡巡探查,又用了约么五分钟,看见珠海沿海的军民。
此时,张人骏就在现场,但没有露面,他丢不起这个人。
只有熙熙攘攘的军民,一个个梗住了喉咙,在岸上远远地观望。
广东水师的舰船,正在列队。
二辰丸号缓缓出现在九州洋海面。
这一幕,看的人无法呼吸。
屈辱!
压抑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
噗通,有人跪在地上,双手掩面:“竟叫人欺侮至此。”
更多的人跪下哭泣。
岸上,除了广东军民外,还有日本公使林权助和葡萄牙公使白郎古。
广东水师,伏波号军舰管带吴敬荣,被现场的气氛感染。
他手里拿着叠好的日本国旗,本欲置还给林权助。
此时,他却将那面膏药旗握的死死的,恨不得撕扯碎才好。
林权助背着手,高昂着头颅,静静地看着吴敬荣。
吴敬荣迈着沉重的步伐,最终还是将膏药旗递了过去,本来朝廷方面,是要他开口道歉的。
但吴敬荣此时却紧抿着嘴唇,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胜利者林权助得意洋洋。对旁边的白郎古说:“大人不计较人过,便不与他计较了。”
这就是胜利者的度量了。
吴敬荣气的肺都要炸了。
白郎古更加倨傲,在他看来,若不是葡萄牙的参与,清廷想必不会这么痛快的了结此事。
说到底,还是葡萄牙的国力和军舰,让大清害怕了。
他扬了扬手:“既如此,先革办了对此事负有责任的相关的弁员。”
吴敬荣无力的招招手,以当初扣押二辰丸号的李炎山为首的各弁员被押了上来。
李炎山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只是按章办事,尽职尽责,如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这让他心寒:“管带,属下不服!”
吴敬荣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为了大局,你且受一次委屈吧。”
李炎山暴怒:“可我做错了什么?这大清如此,要亡啊!”
吴敬荣面色变了变,但最后权当没听见:“这下,你们可满意了?”
林权助和白郎古哈哈一笑:“还请开始鸣炮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