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科会安排人手值夜班。
一般不会出大事,像227大火那种意外事故,多少年也遇不到一次。
然而,她今晚刚睡下没多久,就有人跑来值班室,哐哐拍值班室的大门。
“叶厂长,你睡了吗?”
叶满枝听到声音,立即清醒过来,答应一声就起身穿棉袄。
一边搬运堵着大门的桌椅,一边问:“出什么事了?”
她睡觉不脱衣服,穿衣用不了多少时间。
费工夫的是搬桌椅。
她能跟男同志一起值夜班,但胆子其实没多大,独自一人在空旷的厂区里值班时,每次都要给大门上锁,顺便用桌椅堵住大门。
等她终于将桌椅放回原位,门外保卫科的人也讲明了情况。
“叉车司机操作失误,让叉车撞上了成品仓库的大门,鲍师傅头部流血已经昏迷了。当时装卸班的小许正站在大门旁边,被大门砸到了肩膀。”
叶满枝拉开房门问:“组织人手送医了吗?”
“我们科长给医院打了电话要救护车,但医院说救护车只有一辆,已经被派出去接一个难产的孕妇了。鲍师傅的头上全是血,大家不敢挪动他。”
叶满枝疾步跑向仓库,等他们来到成品仓库前的空地时,十几人正围在鲍师傅和小许身边。
有人拿着干净毛巾按着鲍师傅的额头止血,小许则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刘科长,鲍师傅这个出血情况太严重了,还是得尽快送医院。”
“我让人去找住得最近的卡车司机了。”
厂领导没有小汽车,厂里只有两辆拉货的卡车,在场众人没有会开车的,若想出车必须联系卡车司机。
叶满枝看了眼手表,即使司机尽快赶来,也需要半小时。
“咱们仓库里不是有拉货的推车嘛,先把两个伤员放到推车上,送去最近的中心医院,那边有夜间急诊!”
有人能站出来拿主意了,大家立即行动起来。
一群人先将鲍师傅和小许搬到板车上,然后派了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推着板车走出厂区。
走到门口的时候,在医务室值班的卫生员也赶了过来。
成品仓库的大门被叉车撞倒了一扇,叶满枝找了几个人看守成品仓库,匆匆安排了后续事宜,这才追上前面的小推车,跟大家一起将人送进了急诊。
……
她一直在医院守到天亮,等到牛恩久和伤患家属一起赶来医院时,她强打起精神介绍了当时的情况。
“鲍师傅昨晚值夜班,在罐头车间和成品仓库之间运输货物,11点45分左右,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突然就操作着叉车撞上了成品仓库的大门。大门被叉车撞倒了一扇,鲍师傅会受伤是因为被掉落的碎石砸到了额头和后脑,另外他左腿骨折了。小许师傅被仓库的大门撞到右臂,肩膀脱臼,手腕和手指都骨折了。”
叶满枝对这次的意外挺无语的。
与装卸班的其他人相比,开叉车算是很轻松的工作了。
成品罐头比较重,而且大部分产品是玻璃瓶装的,以防在运输过程中出现损耗,食品厂去年特意采购了一辆叉车,专门在厂区里装运货物。
既能给装卸工人省些力气,又能保证罐头制品的安全。
以前让工人搬运货物的时候,从没出过大岔子,如今工作条件好了,有了叉车,反而捅了篓子。
鲍师傅的爹娘只关心儿子的安危,拉着叶满枝问:“厂长,我家鲍旭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他腿骨折需要将养,头上的伤也要观察。鲍师傅半夜醒来了两次,现在又睡着了。”
叶满枝其实不太确定鲍师傅是被砸晕的,还是醉过去了。
但家属的情绪有点激动,她没在家属面前提这件事。
直到两家人都进了病房,她才将细节讲给了牛恩久。
“鲍旭身上有白酒味,昨晚不少人都闻到了,但我不确定他喝了多少,是不是因为喝酒才出了意外。入冬以后气温骤降,夜里挺冷的,司机师傅靠着白酒保暖也有可能。”
叉车跟汽车不一样,汽车虽然也四处漏风,但至少有个带门带窗的驾驶室。
而叉车驾驶室的两侧是空的,没门没窗,夜班司机作业的时候,与户外露天作业没什么不同。
鲍旭身上有酒味,脸也挺红。
可是不能仅凭这些就给他定性醉驾,毕竟喝酒可以是为了保暖,脸红也可以说是天冷冻的。
牛恩久哼了一声说:“十有八九是因为喝酒,保卫科的人在叉车的驾驶室里找到一个军用水壶,一打开全是白酒味,那酒壶至少能装二斤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