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传来一阵猛烈的叫好声。
本来这个伙计平时就爱缺斤少两的欺负老实人,平时回家还打老婆打孩子嫖娼赌博,臭名昭着的,乡里乡亲的都看不惯他。
这下,他总算是挨上社会毒打了,简直大快人心。
地上,那老伯撑着病弱的身躯在好心人的搀扶下勉强爬起身。
他浑浊眼珠缓缓转动着,颤颤巍巍跪坐在地还想去捡地上掉的那块白糖糕,别人拦都拦不住。他颤抖着手,将碎落的糕屑全部兜在衣摆里,嘴里痴痴的念着“囡囡”“囡囡”。
马车帘又拉开,这次展信佳递给了老伯一块被油纸包裹好的完整的,干净的白糖糕。
“地上的不要捡了,掉地上的东西脏了吃了会生病肚子疼知不知道,这个给你。”
这还是之前小沈大人给她买的,她原本打算留在路上当个念想拿来睹糕思人的,唉,现在看来还是转送给更需要它的人吧。
察觉出老伯有些不好意思,想来以前应该也是个体面人,毕竟都沦落到这副模样了他还还知道买东西一定要给钱。
展信佳想了想,笑眯眯的拿走了他衣兜里那块碎得不成样子的白糖糕,温声软语的同他商量。
“这样,你拿这个跟我换好不好?我就喜欢吃碎碎的。”
老伯似乎神智不太清晰,但还是木讷的点了点头,他好半天才僵硬的伸出像是干瘪树皮一样的手接过这块包裹完整的糕点,随后视若珍宝般紧紧抱在了怀里。
满是褶皱的脸上,他灰白眼眶里忽然怔怔流下两行热泪。
“给囡囡,给囡囡……”
“囡囡是您的孙女吗?您住在哪的,叫什么名字呀。”
崔晚照看得于心不忍,忍不住开口。
这老伯看上去像是长期流浪在外居无定所,精神也不太正常,如果被她派人查出来这位老伯是被孩子弃养的,她非得让他爹把那连老爹都不要的小畜生抓起来坐牢!
旁边围观的人群里有卖菜的大婶接了话。
“这老头啊早就疯了,在我印象里他好像一直在这附近徘徊吧来着,有的时候会去隔壁县,有的时候会往遥州城的方向走,也不知道他住哪家人都在哪里,唉,也是可怜人。”
另一个卖手绢的大婶寻思了会儿。
“哎,他好像姓孟吧?我记得他以前疯得还没这么厉害的时候自称孟某来着。”
且不管他究竟姓什么,毕竟他也是勤县的百姓,崔晚照撞上了总不能就这么不管。
她挥挥手,示意随行侍卫将这老伯带回衙门再说。日后安置在福善堂给他养个老送个终什么的,反正福善堂安置的都是孤儿跟孤寡老人。
遇见这么个事,展信佳跟崔晚照心里都挺沉重的,一路上话都少了很多。
等马车出了勤县往山路上驶,崔晚照这才扯了扯展信佳的衣袖。
“我焯,阿纸妹妹,你一直都这么凶的吗?你不会在京城也这么嚣张随地用大耳刮子招呼人吧,那可是皇城天子脚下啊!”
展信佳脑海中一瞬间浮现过好几张被她用巴掌疼爱过的脸,有侯府世子,有内阁首辅家的孙儿,有兵部尚书家的嫡长子,甚至还有雁回时……
她心虚了一会儿,清咳几声,故作镇定。
“打过一些。”
“……”
崔晚照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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