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高大,骑士精壮,给人沉甸甸的压迫感。
鸿胪寺的官员按礼制相迎。
为首的正是礼部侍郎顾锦潇。
他今日身着紫色官袍,腰佩金鱼袋,头戴乌纱帽,衬得身姿愈发挺拔如青松。
面容清隽,神色端凝,立在寒风里,自有一股文臣的持重气度。
挛鞮·伊屠勒住马,居高临下地扫了人群一眼。
中原的官员他也见过一些,多是或谄媚,或倨傲。
眼前这人倒是平静得很,眼神清正,不闪不避。
顾锦潇微微拱手,声音清朗:“大周礼部侍郎顾锦潇,奉陛下之命,接待左贤王。”
挛鞮·伊屠并未立刻下马,而是用略微生硬的大周话回道:“顾侍郎,有劳。”
他语调平稳,听不出多少战败国的颓唐。
挛鞮·伊屠的目光,在顾锦潇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他身后规整,却显然不及匈奴骑兵彪悍的仪仗队,眼神像是草原雄鹰在打量绵羊。
顾锦潇面色不变,侧身示意:“鸿胪寺已为左贤王及众使臣备好下榻之处。”
“左贤王远来辛苦,请先行歇息。陛下于明日晚间在宫中设宴,为使臣接风洗尘。”
挛鞮·伊屠这才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矫健。
他比顾锦潇高了近半个头,走近时,雄性气息愈发明显。
挛鞮·伊屠看了一眼鸿胪寺准备的马车,扯了扯嘴角道:“不必,本王骑马惯了。”
话音落下,他竟真的不坐车,重新跨上自己的战马。
马匹通体乌黑,四蹄却是雪白的,神骏异常,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
顾锦潇并不勉强:“请随本官来。”
一行人穿街过巷,前往鸿胪寺馆驿。
挛鞮·伊屠骑在马上,扫视着沿途的街市、屋舍和行人。
大周的都城果然繁华。
商铺林立,百姓衣着整齐,面色大多平和,与草原部族逐水草而居的苍茫景象截然不同。
他看得仔细,在评估这座都城的富庶,防御的虚实。
偶尔有好奇的孩童想靠近些看热闹,被身边大人急忙拉回,眼神里满是警惕。
挛鞮·伊屠将这一切收入眼底,面上没有丝毫波澜。
到了鸿胪寺的别院,环境清幽。
挛鞮·伊屠巡视了一圈,未置可否。
他带来的亲卫迅速散开,默契地把守住各处要害。
“顾侍郎。”
挛鞮·伊屠在铺着虎皮的主位上坐下,目光落在顾锦潇身上:“父王让本王向大周陛下,致以问候。北疆一战,大周军威,本王也有所领教。”
挛鞮·伊屠是现任匈奴单于的嫡长子,自幼被立为左贤王,统领东部三万控弦之士。母亲是匈奴大阏氏,出身草原最强的贺兰部落,背后有部族势力支撑。
他口中的“父王”,自然是匈奴单于。
挛鞮·伊屠这话说得颇有意思,只提军威,不谈战败。语气不算恭敬,却也挑不出大错。
顾锦潇不接关于战事的话头,只道:“陛下亦盼与左贤王相见。”
“左贤王早些休息,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鸿胪寺官员。本宫暂且告退。”
话音落下,顾锦潇微微拱手,步履平稳地离开了别院。
自始至终,他的态度都不卑不亢。既无胜利者的骄矜,也无过分的热络,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看着那袭紫色官袍消失在影壁之后,挛鞮·伊屠微微眯起了眸子。
“王爷。”
他身旁的一名心腹,低声用匈奴语道:“大周的文官看着文弱,骨头倒硬。”
挛鞮·伊屠眸色深沉:“那个姓顾的如此年轻,就能在大周坐上这个位置,接待敌国使臣,岂会是真正的绵羊?”
“不过……骨头硬也有骨头硬的用处。”
“明日宫宴,且看看那位大周帝王,又是何等人物。”
说这话的时候,挛鞮·伊屠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望向远处的围墙。
夕阳的余晖,给红墙镀上层层暖光。
中原的皇帝,大周的繁华……
挛鞮·伊屠眼底闪过了一丝野心。
战败只是暂时的,草原的苍狼最懂得如何蛰伏,等待时机。
……
瑞雪轩。
接到帝王的口谕后,冯贵人的一颗心七

